我發現火葬的規矩更多,流程更複雜。
但是黃琦說都不要在意,隻要清楚焚化間的規矩就成了,以後把人送過來,他們負責燒就可以了。
火化是殯儀館的最後一個流程,要走完全麵的流程,我們這等得有些久,兩個多鍾的時間,人才送來了。
女孩才二十多歲,看起來非常衣衫工整,經過了化妝間的手,穿上新衣服仿佛像是睡著了,非常安靜,看不出車禍的跡象,但我隱隱看得出她的脖子上有淤青撞擊的痕跡,據說肚子撞爛了,卻被新衣服蓋上沒有看到。
黃琦也和我說,化妝間是最有油水的工作之一。
一般家屬們,都選擇讓逝者衣冠端莊的離開,而這裏的規矩是換衣服加給臉化妝要收300,如果是那種因為車禍,身軀扭曲、慘不忍睹的,還要加1000的全身整形費,這些錢,化妝間是有抽成的。
而怎麼整形,黃琦沒有細說。
他隻是一臉煞白的看著我,吐了一口灰色的煙圈,平靜的說,“我就告訴你一句話,化妝間的那幾個女人千萬不要惹,不要去接觸靠近,無論從那個方麵,你最好離遠一點。”
我心裏卻是一個突突。
電視上的新聞出現嚴重車禍一般都是打馬賽克的,現實中真正見過的朋友也不多,但是我幹著土葬卻見過很多。
我記得最慘的一個是才十五歲的孩子,熊孩子,用我們的土話來說是跳皮仔,在隔壁村的高速路上調戲高速行駛的大卡車,結果撞得血肉模糊,像是古代的腰斬,連腸子和骨骼都掉出來了,滿地紅色,連我幹了這麼多年殯葬,也感覺非常嚇人。
而這些全身扭曲、甚至腸子都掉出來的逝者,該怎麼化妝回來,變回這衣冠楚楚的樣子,我心裏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一副恐怖的畫麵,這無異於像是外科大夫做了一個全身手術。
我想到這,心裏也打了一個寒磣,手也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你想到了吧。”黃琦說。
我嘴唇慘白的點頭。
現在說焚化間是除了外圍接待最為輕鬆的工作,我竟然也隱隱有些認同了,有些東西真不是人幹的,焚化屍體反而是最輕鬆的。
“當然了,我之前也說過,化妝間比我們辛苦,並且油水也比我們多,但是油水最多的,還另有其他崗位。”
黃琦忽然平靜的看著我,“油水最多,這四個字,不管從哪方麵意義上來說那個崗位都是。”
他那淡淡的眼神,不知為何讓我感覺有股滲人、發愣的味道,我不知道那個崗位“油水最多”是指了錢外,是否還有其他第二重的含義。
我一個激靈,情不自禁問,“是什麼崗位?我們殯儀館,還有其他崗位我沒有參觀嗎。”
黃琦沒有說話。
我卻看著黃琦的平靜眼神,他淡淡吞吐著煙圈,讓我心裏有些慌。
我聯想到了之前黃琦說的某句話,有個崗位比化妝間更加嚇人,隻有一個人,他想必指的就是那個神秘的崗位,能拿的錢也比化妝間的還多。
“你不用好奇,我現在說出來,甚至帶你去參觀,隻怕也是嚇到你。”黃琦忽然低頭算了算,抬頭道:“差不多再過十天吧,哪怕你不想見,你也必須被強製性見到那個崗位,現在隻是給你打預防針。”
李棟英打斷我們的對話。
“好了,你小子別整天嚇新人,開始幹活!做事的時間別聊天,等幹完了活兒,你們有的時間聊和瞎扯。”
“好的,英哥。”
黃琦笑嘻嘻的點頭。
李棟英瞪了黃琦一眼,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從桌上拿出小瓶裝的二鍋頭扔給我,示意我喝下,“喝下,壯壯膽,然後開始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