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又在香港呆了一個多星期,期間連翹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他都沒有接。
其實不用接就知道連翹打他電話所為何事了,無非就是為了何歡與他離婚的事。
當然,他也沒有再跟何歡聯係。
何歡也似乎消失了一樣,自從那天在香港機場給周沉發了最後一條短信,她便再也沒有隻言片語。
一切仿佛都變得暗無聲息起來。
這就像一場挑戰極限的馬拉鬆比賽,周沉事先已經料到自己途中會遇到許多阻礙,但其中最可怕的便是自我放棄,所以他拚盡全力,打算一口氣跑到底。
五月下旬,周沉回鄴城的前一晚,他突然接到教育局一領導的電話。
那領導便是此前周沉托他給何歡找實習單位的人,隻是那人不知何歡是周沉的妻子,隻當一普通朋友或者親戚,打電話給周沉還頗有責備的意思。
“周總啊,你之前讓我安排進XX幼兒園的那姑娘不厚道啊,怎麼剛幹了幾個月就突然辭職了呢?還走得那麼急,弄得園裏措手不及。”
周沉沒有言語。
他知道何歡早晚都會離開那裏的,隻是沒想到她離開得那麼快。
隔天周沉是晚上的飛機回鄴城,出了機場才發現鄴城的氣溫比他走之前高了許多,空氣撲在人身上黏黏濕濕的,可以感覺到初夏即將來臨。
司機來機場接周沉。
上車之後司機問:“周先生,現在是送您回家嗎?”
周沉將眼睛閉著養神,嘴裏卻說:“不回去,先去公司。”
“好!”司機領命往公司開去。
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周沉卻突然改變主意了:“還是不去公司了,送我回家吧。”
“……”司機隻能再找地方掉頭,覺得老板去了一趟香港回來,像是變了一個人。
車子抵達別墅的時候周沉開始覺得心髒一寸寸收緊,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一會兒他無非要麵對兩種情況,要麼就是看到依舊住在別墅裏的何歡,她厲聲質問;要麼就是發現人去樓空,何歡徹底走出他的生活。
周沉說不清他現在到底希望是哪一種,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哪一種他都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麵對。
“周先生,到了。”司機一聲提醒將周沉從思緒裏拉出來,他抬眼看窗外才發現已經到了家門口。
司機為他開了車門,並替他從後備箱裏拿出了行李。
“給我吧,你可以先回去了。”周沉從司機手中接過拉杆箱。
司機愣了愣,稍稍點了個頭便開車離開。
周沉回過頭來看身後這棟房子,一樓的窗戶裏沒有燈,二樓的窗戶裏也沒有燈,三樓呢?依舊沒有燈。
那一刻他才覺得有些害怕起來,突然就不敢進去了,將拉杆箱靠在牆邊,掏了半包煙出來。
抬頭看天空,夜色很濃,能看得見月亮,但是找不到一顆星星。
看來明天要下雨了。
周沉抽了一支煙出來點燃,白霧氤氳間他又想起那一夜的香港,電閃雷鳴,幾乎下了大半夜暴雨。
周沉就這樣靠在門口的柱子上抽了半包煙,舌頭都麻了,他才掏出門卡開門。
“滴-”地一聲,推門進去,開燈,發現客廳裏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空氣中似乎都能聞到荒涼的味道。
周沉在那一刻才覺得驚慌,仿佛一下子從懸崖邊上往下掉。
他扔掉了手裏的行李箱,以最快的速度往二樓跑。
打開臥室的門,床上沒有人。
打開換衣間,櫃子裏何歡的衣服已經一件不剩。
打開浴室和給她收拾出來複習的小書房,什麼都沒有了,她的洗漱用品,毛巾,用過的牙刷和藥膏,包括她放在桌上的書和寫過的廢紙……
所有與她有關的東西全都消失了,吝嗇得連一根頭發絲都沒剩。
周沉像是被瞬間掏空的氣球,挫敗地坐到椅子上麵,看著空空的書櫃和桌子,一點點浮出笑意。
幹得漂亮,何歡!
周沉回鄴城第二周後有了搬家的打算。
他讓方秦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套酒店式公寓,精裝修,家電家具齊全,拎包就能入住。
周沉抽了一點時間跟著中介去看了房子,一眼就相中了,當場就簽了購房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