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戈壁圍獵(2 / 3)

仁立平不吭聲了。

十年前,他帶著全家從安徽來到河西做點小本生意。白天,仁立平在小飯館忙活,晚上出攤烤肉串,起早貪黑,風裏來雨裏去,艱難度日,拉扯三個孩子長大上學。在外人看來,他很紅火,是估不透的財主,可實際上他是蠟製的槍頭。讓他拿一萬五確實為難,不拿吧,救孩子要緊。這個從農村來的吃苦耐勞的硬漢子,以往無論天大的困難,他都能頂得住,憑著他那股子小車不倒隻管推的精神,他都挺過來了。可眼下,他覺得實在是撐不住了。

小兒子被綁架,尖刀戳他的心。這是哪個喪盡天良的人幹的呢?他猜不著,估不透。幾個小時間,他突然蒼老了許多,腦子裏亂麻一團,理不出頭緒。怎麼辦呢?兩顆老淚從他那下陷的眼窩裏滾下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哪!仁立平到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境地。

“你吭聲啊,你還想啥?”仁妻停止哭泣瞪起眼珠:“你不去借錢我去借。”說著往外走。

“等等……”仁立平跳下床,“咱們到公安局報案。”

“報案?那可不行,報了案,孩子就沒命了。”

“隻有報案,別的都不行。”仁立平畢竟見多識廣。

老兩口一番商議後,仁立平趕往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報案。

下午3點半,刑警支隊一大隊副大隊長馮海接到報案。他立即給刑警支隊政委鄭銀生打了傳呼。

鄭銀生馬上趕到了值班室。

萬箭穿心的仁立平,提供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打電話的是什麼口音?”

半天,仁立平顫抖著說:“好像是蘭河口音。”

五、一張大網在迅速地悄悄拉開

案情重大,事不宜遲。鄭銀生果斷地命馮海立即通知刑警一大隊全體人員集合待命,並迅速向市局領導和刑警支隊長彙報。

這一天是禮拜天。刑警們接到指令,一個個像脫弦之箭從四麵八方奔向市局。一時間,汽車隆隆,摩托突突,腳步聲聲。平靜的公安大樓內,頃刻間人們又緊張繁忙起來。

下午4時,刑警支隊二樓會議室裏煙霧繚繞。

鄭銀生向大家介紹了基本案情後,市局於波局長提高了嗓音:“這是我市建市以來發生的第三起綁架人質案,性質惡劣,如不及時破案,將會造成很壞的政治影響,甚至會影響人質的生命安全。要求刑警支隊必須在三天內破案。”他那鏗鏘有力的話語,字字句句像千斤巨石壓在刑警們的身上。大家很清楚,於局長下達了限期破案的命令。

陳東支隊長站起身,堅定的目光打量著所有的人:“從現在的情況看,一是被綁架的仁東是十二歲的初一學生,他有一定的辨別能力,由此看來,很可能是熟人作案。二是案件的性質圖財的可能性較大,報複作案並存。三是作案人對仁立平所住的地理環境和被綁架者上學的基本情況比較熟悉。”於波支隊長的精辟分析,與會人員表示讚同。

隨即,政委鄭銀生進行了部署:第一組由李劍負責,到有關單位查詢犯罪嫌疑人打電話的地點。第二組由王秀武負責,與仁東所在學校及班主任聯係,搞清仁東那天上學及放學後的情況。第三組由尚興勇負責,對仁立平的家和小飯館以及他附近的電話亭進行監控,並負責對仁家內部情況的了解。第四組由羅永虎負責外圍調查。第五組由馮海、楊振剛等作為機動組,隨時準備出擊。

布置中,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吳廣賢匆匆趕到,他同意對案情的分析和這五個小組的分工部署。

下午五點半,便衣刑警們奔向各自的崗位,開始捕捉任何的蛛絲馬跡。

平時書聲琅琅的金川公司某中學,學校大門緊閉。王秀武和其他偵查員走進了傳達室。

弄清楚仁東的班主任家的住址後,王秀武他們來到王老師家。

王老師熱情地給他們讓座倒水,告訴說:“初一是新招收的班級,學校才報到幾天,對仁東還不太了解。”

馬不停蹄,他們又趕到仁東上小學時的學校。班主任認真詳細地介紹了仁東的情況,回憶了與他要好的同學和現與仁東在初中同一班上學的同學。

這一情況,王秀武如獲至寶。他馬上給馮海副大隊長作了彙報。當即,馮海帶王秀武他們來到了仁東要好同學的家。

仁東的同學回憶說:“星期五下午6點左右,我和仁東在學校門口一人吃了一串麻辣串,剛要進校門,被站在校門口宣傳牌下的一位高個子的二十來歲的人叫住說話。那人穿著白襯衣,頭發稍長。放學後,仁東收拾完書包,急急忙忙地出了教室。我收拾完書包後出了校門,再也沒看到過仁東。”

當晚9點半,尚興勇組的情況也反映上來。9點20分,仁立平又接到那個神秘的電話:“仁立平,你不要耍花招,我啥都知道,我的人一直在監視你,你講義氣我也講義氣,你快我也快,你要耍花招我就收拾你。”幾聲冷笑後,電話又啪地掛斷。

仁立平的脊骨上不禁冒出一股冷氣:我到公安局報案,莫非讓那人知道了。想到這裏,他馬上給尚興勇打電話,進行了報告。

9點40分,羅永虎的外圍調查組任務完成,嫌疑排除。

晚10點左右,第二次案情分析會上認為:根據捕捉到的這兩條信息來看,作案人很可能是兩人,打電話的人聲音洪亮,口氣果斷不拖泥帶水,大約在三十歲左右。

偵查沒有目標,隻是捕捉到了兩條信息。於波速命王兆福副支隊長率刑二大隊人馬對仁家和發案地段進行嚴密布控,同時命新華路派出所全體民警結集待命。

做事幹練的吳廣賢副局長兩眼直冒火,他親自帶人到河西堡開展工作。

市區與河西堡方麵,有關人員連夜加班。

市公安局局指揮中心,主任劉治國坐鎮指揮。通訊人員迅速打開機器,按動電鈕,手指在鍵盤上上下飛動。他們在呼叫,他們在查詢。他們神情專注地捕捉著每一個信號,迅速地記錄著每一個數碼。

仁家周圍,公安人員秘密地築起了一道鐵壁銅牆。一雙雙火眼金睛在密切注視著前後左右。

電波在空中傳送。偵破專車的車輪,在市區、在河西堡之間沙沙轉動。

河西地區天馬旅館。深夜11點鍾,市局技術員陳永鋒辦完事,剛剛登記好住宿走進房間,傳呼響了起來。他跑下樓撥通了電話。

“有緊急情況,請你馬上到刑警支隊。”吳副局長的聲音。

案情就是命令。陳永鋒退掉房間,打“的”來到城關去搭乘路過河西地區到河西的汽車。

河西地區的夜清新濕潤,涼風習習。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陳永鋒沒有等到車,他急出了一頭汗。正焦急間,車終於盼來了,他喜形於色,急切的心早已飛到了河西。

而後,他和本科室的技術員周建邦、李鋼隱藏在任家附近一輛吉普車內,度過了艱苦難熬的三十六個小時,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前方,耳朵在傾聽著每一個響動。

河西九月初的天氣,仍是烈日炎炎。吉普車內猶如蒸籠,背衫、褲頭濕透了,又浸濕了坐墊。晚上,蚊蟲從車窗鑽進來,叮在他們的臉上、腿上……

渴了喝陣兒涼水,餓了,啃幾口烤餅。有時困得眼皮睜不開,幹脆掐幾下大腿。實在頂不住,老周悄悄下車,搞來一盒清涼油,濃濃地塗在太陽穴上,薰得淌眼淚。李鋼小聲道:“這法靈,又治頭疼又治困,還防蚊子咬,真是三全齊美。”

這一夜,從領導到參戰民警,誰也沒有合眼。

第二天,9月7日下午1時10分,那個神秘的口音通過電話又一次灌入仁立平的耳朵:“把錢準備好,一分也不能少,要不……”對方狡猾地笑笑,透出一股殺機。

“怎麼交給你?”仁立平焦急地問。

“你別急,到時再通知你。”

“我隻借了一萬四。”

“一萬四,差一千也無所謂。”

“娃娃在你手裏,可別耽誤他星期一上學。”

“少羅嗦,你幹了些啥,我都清楚,我就在你跟前。”對方惡狠狠地冷笑幾聲,“你太差勁了。再見!”

這一對話,被民警秘密截獲。經查實,匿名電話是河西堡住宅某家電話。該電話已轉讓給××作為電話亭裏的公用電話,電話亭在某某地段附近。

案子有了新的突破。當段局長、吳局長、楊支隊長、鄭政委等人走進會議室時,王局長已坐在那裏等候,他激動得臉微微有些發紅:“老於,你們辛苦了!”其實,自打上案子以來,他一刻也沒有眨過眼,始終關注著案情的進展。

段龍山副局長開門見山地說:“從今天的偵查情況看,這起案子是有預謀的,犯罪分子作了周密策劃。”

“罪犯先後打了三次電話,一直沒說交錢的地點、方式、時間,說明他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方式。”鄭銀生接上話茬。

“這說明他們心裏很矛盾,又想把錢拿到手,又想逃避公安的打擊。”王兆福一向善於分析罪犯心理。

“從截獲的電話來看,他們操的是河南口音,下一步偵破目標要對河西堡所有電話亭進行監控,如發現河南口音的河南人,可立即秘密控製。”吳廣賢分析中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同時,要對仁立平家周圍繼續做好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監控,要確保仁家的安全。要繼續監視那個電話亭,以保證下一次電話出現時,準確無誤地查出打電話的地址。”於波補充道。

王局長仔細傾聽著每一個人的發言後說:“看來,被綁架的娃娃還活著,刑警隊要立即到河西堡開展工作,警車要換上地方牌照,千萬不可打草驚蛇,偵破工作要絕對保密,要采取內緊外鬆的策略,一定要確保被綁架人的安全。”

一張偵破的大網在迅速地悄悄拉開。

六、楊支隊長率人馬趕赴河西堡

下午3時,由於波、鄭銀生、馮海率偵查員一行九人前往河西堡開展偵破工作。王兆福帶人馬仍在市區架網密控。

平坦寬暢的金河公路上,幾輛切諾基在高速行駛。戈壁空曠遼闊,褐黃的山丘蜿蜒起伏。田地裏,忙碌著機耕的人們,新翻的土地,散發著泥土的芳香。

車過河西龍首陵園時,於波支隊長望著那高高低低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墳堆,心裏萬般感慨。1959年,我國的建設大軍浩浩蕩蕩開進金川。他們在這風吹石頭跑的荒涼戈壁上,安營紮寨,風餐露宿,終於開創出了馳名中外的世界第二大鎳基地,填補了我國的空白,結束了鎳靠外國進口的曆史。當初的開創者們,已有不少人長眠在了這古絲綢之路的古道邊。被世人譽為西北明珠的鎳都河西豈容犯罪分子玷汙!作為保一方平安的刑警支隊長,怎麼不義憤填膺!想到這裏,於波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前方,深藍的天空下,一隻大鷹在盤旋飛翔,然後又箭一般地俯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