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歌始終一言不發,更沒有半點要向老夫人認錯的意思。
碧珠在旁都已經抖成了一團,平日老夫人待人的確寬厚,然而誰要是真的觸犯到了她的威嚴,無論什麼身份,老夫人可從不曾手軟!
先前府裏就有過先例,有位來的姨娘不知天高地厚,仗著老爺寵愛自己,便分外目中無人,對待老夫人也是愈加無禮,最後硬生生被打了一百板子,從後門丟了出去,從此生死未卜。
慕長歌是慕家血脈,趕出去雖說不可能,但真要惹怒了老夫人,又不過是個庶出,恐怕幾十板子也是逃不掉的!
大夫人臉色也隱隱變了,微微板起了臉,“長歌,快向老夫人認個錯,你那小性子平日衝我使一使也就罷了,真要是氣著了老夫人,誰也護不了你!”
聞言,慕長歌仍舊沉著氣,一動不動,連聲應答都沒有,隻是那視線卻垂的越發低了。
看起來,竟好像是慕長歌不服氣,偏就要擰著一口氣跟老夫人作對一般。
這下周遭的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老夫人什麼時候被這樣抹過麵子,臉上影影綽綽透出了幾分鐵青。
見大夫人又要開口,還不等她發出聲音,老夫人便冷冷地將她壓了回去,“真是好一個慕府二小姐,今晚要不是我親自來看了,還真不知道,咱們慕府裏竟還有這樣刁鑽嬌蠻的小姐!”
“按理說要如何處置院裏的下人,我不該管,可你未免也太過冷血刻薄,如此驕縱跋扈,倘若再不嚴加管教,傳出去豈不是要毀了整個慕府的聲譽?”
老夫人當真是動了怒,“來人,把二小姐送去祠堂,罰二十板子,不跪到天亮不得起身!誰也不準為她求情!”
大夫人倒吸一口涼氣,眼眶都紅了起來,嘴角的冷笑被心疼擔憂的神色藏的嚴嚴實實,“老夫人,長歌身子嬌弱,打不得這二十板呀!”
碧珠幹脆就滾出了眼淚,噗通一聲跪倒,哀求道:“求老夫人開恩,小姐剛受了傷,真的經不住打板子,求老夫人開恩,饒了小姐這一回吧!”
碧珠的求情,隻讓老夫人神色越發嚴厲了起來,“方才我說的,莫非是聽不到麼?來人,先把這丫鬟給我拖下去打上二十板子!誰若再敢替她求情,便是一樣的下場!”
老夫人話音剛一落地,立刻便有婆子上來,一左一右鉗住了瑟瑟發抖的碧珠。
隻是還不等她們將碧珠拖到一旁,便有一個略帶幾分輕佻的聲音,憑空插了進來。
“這般如花似玉的小孫女,老夫人怎舍得真下手去打?”
老夫人蹙眉,望向祁靳之,“府裏瑣事,讓王爺見笑了。”
祁靳之笑道:“見笑倒是沒有,隻是老夫人如此嚴厲,本王正想開口同老夫人討個人情,如今倒是有些不敢了。”
他的出現,完全在慕長歌意料之外。
無論他身份多尊貴,如今借住慕府,再尊貴也是客,總該懂避嫌的道理。誰曾想,他竟然就這麼大大方方地過來了。
慕長歌輕抬視線,極迅速地掃一眼祁靳之,竟也與他掃過來的目光撞在了一處。
隻一瞬間,慕長歌便收回了目光,心底照舊不曾浮起半分慌亂。
任憑他是敵是友,總不見得有能耐亂了她的方寸。
祁靳之是貴客,暫住慕府,也是宮裏的意思。誰都以為,他來求情,老夫人必定得給了這個麵子,放了慕長歌一馬才是。
然而,誰都不曾真正注意到,祁靳之這一開口,老夫人眼底的神情,反倒更加冷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