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耗子轉身就走，李自成也不阻攔，大聲喊道：“耗子，你個慫貨，你祖傳的十畝水田到誰手裏了？你就忍心看著你大娃，像你娘、你婆娘、你小娃一樣，活活餓死不成？”
李耗子停下來。
李自成的話如同刀子一般刺在他心上，流出來的血淚全是恨。
他借了鄭員外的高利貸種地，結果天災導致顆粒無收，最終那利滾利的高利貸拿走他家中的水田。
去年，他出去討飯，晚回來半天，小兒子和老娘齊齊餓死，婆娘因此傷悲過度而死。
“李家的爺們，你們家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吧？我覺得比李耗子還慘，其他的我就不說了，就問你們一句，今年的稅賦，你們拿什麼交？你們窮得就剩下一條爛命了，難道把命交出去嗎？”
李自成說得沒錯，今年的稅賦交不了，隻能拿命抵了。
眾人心中有些動搖，卻沒有表態。
“黃來兒，造反是滅九族的大罪，你是想讓我九族都掉腦袋嗎？”
李耗子心中動搖了，卻硬嘴問了一句。
“哈哈哈······”
李自成大笑道，“你家死得就剩下你爺倆了，還說什麼滅九族，不用官府滅你九族，過些日子你爺倆餓死了，九族自動就滅了。”
“李家的爺兒們，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跟著我造反被官府抓到確實是死罪，可能吃上頓飽飯，就有活下來的希望。若是窩在村裏，早晚都得餓死。橫豎是死，為什麼不造反？吃幾頓飽飯，強似餓成一具具幹屍，在荒野地裏被野狗啃······”
“再說了，法不責眾，就算被官府抓住，掉腦袋的也是我，你們想好了，一會兒我要去打鄭家大院，不隨我去的可別來分糧食、銀子······”
村民們你望我，我望你，突然一個瘦高漢子站出來道：“黃來兒，我胖豬隨你造反，反正家裏就我一個人了，死球掉算了，正好一家團圓。”
李自成道：“看，胖豬以前多胖，現在都餓成麻杆了，你們再不下決心，就等死吧······”
李耗子終於下定決心，咬牙道：“黃來兒，我爺倆跟你走，唉，娘的，這世道不是人過的，活著還不如死了。四七，你過來，咱爺倆跟黃來兒造反了。”
“好的，爹！”
李四七沒一點遲疑，他早養成了爹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習慣。
爹說造反就造反。
“李家的爺兒們，這世道不讓人活，那些當官的和有錢人不會在乎一個窮人的生死，他們隻在乎錢，不然他們明明知道你們家裏沒錢，偏要來收稅、收租、收貸。他們看上的是什麼？是你們家的田，還有你婆娘和丫頭的身子······”
這話一出口，村民炸鍋了，好多人的婆娘和丫頭就受過這樣的欺淩。
“不活了，我跟你走！”
“我也走！”
“······”
答應的人越來越多，李自成騎上馬，很有大將風範，大手一揮道：“都回家拿武器，什麼順手就拿什麼，今天咱們打下鄭家莊子，吃香喝辣分銀子······拿了我們的給我們送回來，吃了我們的給我們吐出來······”
村民胸中瞬間燃起熊熊的火焰，紛紛回家拿武器。
不一會兒，這些人去而複返，李自成大喊道：“李家的爺兒們，老天不讓咱們活，狗官不讓咱們活，豪紳地主也不讓咱們活，咱們就自己找條活路，從今天起，我黃來兒，改名李自成，諢號闖王。”
說罷，李自成喊起口號：“吃他娘，喝她娘，吃著不夠有闖王。”
“不當差，不納糧，大家快活過一場。”
“吃他娘，喝他娘，打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這些口號都是皇帝教的，他在錦衣衛衙門秘密培訓幾天，學的都是造反的大道理。
有人忍不住的，跟著李自成喊，一會兒所有人都齊聲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