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怎麼變得這麼愛逞強了?
淩千燁從包袱裏翻出要用的東西,動作嫻熟的幫她處理傷口,最後又重新上藥包紮。
等所有東西都弄好,天已經亮了。
淩千燁拿出一個小瓦罐,裏麵應該是她已經熬好的消炎的中藥。於是,一手托著沈碧芊,一手準備給她灌藥。
那動作笨拙又別扭。
從出生到現在二十多年,他還沒這麼小心翼翼的照顧過一個女人呢。
還是一個他厭惡的女人。
淩千燁怎麼想怎麼覺得憋屈。於是,動作也粗魯了幾分。
捏開她的嘴,就往裏灌了一口。
沈碧芊本能的咳嗽起來,最後又全部嘔了出來。
隻是,那嘔吐物全吐在了淩千燁身上。
“你這個女人!”淩千燁簡直要惡心死了,手一鬆,沈碧芊“啪”一聲,磕在了地上。
沈碧芊疼的醒了過來,睜開眼就對上了淩千燁那張吃人的臉。
她眼睛瞥到淩千燁身上的汙穢,眼中染上了一絲笑意。
再看淩千燁那僵化的表情和身體,沈碧芊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最後,整個人都不可遏製的抖動。
隻是,扯到傷口的時候,那表情變會皺在一起,倒有些可愛。
淩千燁本來是很崩潰的,可看到她那張略顯蒼白,卻開懷大笑的臉,一時竟有些呆住了。
他見過卑微討好的她,麵容悲戚的她,柔順乖覺的她,甚至還見過手段殘忍的她,果敢堅毅的她,卻唯獨沒見過開懷大笑的她。
此刻,她似乎放下了所有的防備,整個人像被陽光籠罩一般。
那清澈的眼眸純淨如山泉,天真無害。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詞:清麗脫俗。
原主長得本就是小家碧玉傾國傾城,隻是,沈碧芊卻賦予了她不一樣的靈魂。那美麗的容顏也有了三分的清冷。
可隻要她一笑起來,就完全像一個純潔無瑕的小白兔。
惹人憐愛,亦讓人心動。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沈碧芊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知道,該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果然,不一會兒就見一個太監過來宣紙:“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平西王妃,速速入宮麵聖。”
沈碧芊掙紮著站起來,準備隨太監離去。
走到牢門口,又扭過頭,對淩千燁道:“我向來恩怨分明,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淩千燁看著她那雙自信又篤定的眼,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堂堂平西王,什麼時候淪落到要一個女人來救了?
他相信皇上英明神武,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畢竟陷害的伎倆這麼卓越,皇上難道看不出嗎?
可在天牢蹲了一夜之後,他突然又變得不那麼確信了。
禦書房。
皇上坐在龍椅上,一雙眼睛頗具威嚴的看著沈碧芊。
“太上皇的病,你當真能治?你可知,無數太醫都束手無策,就連宮外請的聖手都摸不著頭緒。”
沈碧芊恭敬的磕頭,回稟:“兒媳自小就喜歡看醫書,隻是從未跟外人說過。”
皇上的目光一直未從沈碧芊身上移開。
他語態低沉,聽不出任何息怒。
“太上皇為何點明要你救治,朕可從未從說過平西王妃還會醫術。”
“那日,兒媳誤闖皇爺爺病榻,興許皇爺爺的潛意識是清醒的,便記住了。”
沈碧芊回答的毫無破綻,皇上沉吟了片刻。總覺得這麼做有些冒險,可眼下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於是,對海公公道:“帶王妃到東林苑,替太上皇診治,她有任何需要,全力配合。”
“是。”海公公領旨,然後對沈碧芊行禮,“王妃,這邊請。”
沈碧芊跪著沒動,她對皇上道:“皇上恕罪,那日兒媳因王爺寵溺側妃一事,胡言亂語,汙蔑王爺刺殺太上皇,實在罪該萬死,還請皇上放了王爺。”
本以為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事情解釋清楚就應該沒事了。
豈料事情並沒有沈碧芊想象的那麼簡單。
皇上隻淡淡的擺了擺手:“這件事朕自有處置,你且下去吧。”
沈碧芊還準備再說,海公公卻急忙截住她的話頭,笑著道:“王妃還是請吧。太上皇那邊還等著呢。”
沈碧芊知道,皇上心意已決,多說無益。
於是,便謝恩出去了。
路上,海公公獻殷勤道:“王妃,雜家已經讓太醫們這幾個月開的藥方,和診斷的病曆都彙集到了一起,王妃可隨時查看。”
沈碧芊卻沒理會,反而問:“皇爺爺是否有用丹的習慣?”
人人都知道太上皇沉迷煉丹術,海公公也沒隱瞞,笑道:“近兩年,太上皇的確服用一種遊方術士進貢的丹藥。據說好像叫長生丹。”
看來的確是重金屬中毒。
隻是,太上皇身上的藍色斑點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