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對於此事,深表痛心,並讓葉琛節哀順變,竭力找出與大周國奸細勾結的人。
皇上隻怕也在猜測著端王,不過,因為端王表現的太過淡定,也讓皇上有些捉摸不定。他要葉琛使勁兒查,往深裏查。
可見,這一次,皇上不打算就這麼算了。
大周國偷運鐵礦在前,偷盜邊防輿圖在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若是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怕整個大魏國的江山都要被人掏空了。
所以,他要殺雞儆猴,更要震懾所有蠢蠢*的皇子。
奪嫡之爭自古有之,可再怎麼爭鬥,關起門來還是自己家裏事兒。可與大周國勾結,那可是胳膊肘往外拐。一旦開了頭,其他皇子紛紛效仿,後果可想而知。
隻是,葉琛查了這麼久一點頭緒都沒有,讓皇上有些失望。
俗話說兵貴神速,沒有第一時間抓住端王的把柄,時間拖得越久,證據就越不好查。他命令葉琛一個月時間結案。若找到不與大周國勾結之人,便撤職降罪。
所以葉琛夜以繼日的撲在這樁事兒上,根本無暇分心再想其他。
偶爾摸到袖中的布料,心頭便有種說不出的情緒。他想,大約是覺得有愧吧。從前沒對她好過,後來更是不惜代價的傷害她。
說是留著她性命利用她,何嚐不是想讓她生不如死。
她害了楚羨雲肚子裏的孩子,他怎麼容忍她輕易去死。他恨她,恨透了她,所以,楚羨雲想怎麼折磨她羞辱她玩弄她,他都視而不見。
哪怕她現在不一樣了,不再糾纏他,決意要與他和平相處,他從內心裏還是有個疙瘩。
他覺得她怎麼做都不能贖罪。
那畢竟是一條未出世的生命,大人之間的恩怨情仇,何至於牽連到一個孩子。
是她太殘忍,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他以為這輩子,他都不會原諒她。可當她看到山洞裏的情形,想到她死前遭遇的種種,他突然不恨了。
這疙瘩好像因她的死徹底磨平了,甚至還多出了許多他說不清的情緒。
是難過嗎?是惋惜嗎?
他不知道,他想,原來自己也不是這麼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死啊。
夜已經深了。
葉琛從袖中掏出那塊布料,喃喃道:“沈碧芊,你的債還清了,以後,本王與你兩不相欠。”
說罷,將布料放在燭火上,慢慢燒了。
……
沈碧芊在二樓住了幾天,傷好的七七八八了。
她強烈要求拆了手上的紗布,自己吃飯喝藥,謝玉舟竟然不允許。他原本是不會伺候人的人,可自從開始喂沈碧芊之後,竟然從她這裏找到了喂食的樂趣。
瞧著她喝藥時皺起的小臉,吃飯時,像小倉鼠一樣鼓起的腮幫子,吃蜜棗時,心滿意足的笑臉,他特別有成就感。
這日清晨,他喂完了粥,細致的給沈碧芊擦嘴,表情沒收住,被沈碧芊捕捉個正著。
她沉著臉問:“謝玉舟,你是不是把我當你養的狗了?”
“我對狗可沒那麼耐心。”謝玉舟瞥了她一眼,輕笑,“我對貓有。”
沈碧芊:“……”
沈碧芊的臉頓時黑了。
她現在嗓子好了,身上的傷也結痂了,行動自如,一腳便朝謝玉舟踢了過去。
謝玉舟閃身躲開,笑容沒變:“中午想吃什麼,我讓人去做。”
奶奶的,天天在這兒吃了睡,睡了吃,像頭豬一樣。她覺得自己再這麼過下去,就廢了。
於是,很鄭重的告訴謝玉舟:“我要走。”
謝玉舟眉心一跳,心裏微微歎了口氣,留了這麼久,還是留不住啊。
“我的丫鬟肯定找我找瘋了,外麵什麼情形。這段時間很謝謝你,以後,我會報答你的。”
這幾日,她想起齊玥為救她葬身火海的情形就輾轉難眠。齊玥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主兒,她根本不相信他會突然良心發現,舍己救人。畢竟,他懷揣著影響兩國戰局的邊防輿圖,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隨便交給一個大魏國的人。
到底是什麼令他突然轉變了?
她想起兩人掛在樹上時,他看她的眼神,那眼神……就像黑暗中獨行多日疲憊不堪的旅人突然看到了光明,那麼熱切那麼激動。
她要搞清楚,這究竟是為什麼?
謝玉舟看她心意已決,歎了口氣,說道:“你真的要走?”
沈碧芊一臉疑惑:“不然呢?”
“所有人都知道你被大周國探子劫持了,被火燒死在了林子裏。若是你不想待在王府,就此隱姓埋名,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沈碧芊笑了一下,她最開始在岐王府的時候,何嚐不想離開。
她輕輕測過臉龐,扒開耳後的頭發。一個黑色的“奴”字印在脖頸上,看上去就像一個紋身。
可有了這個印記,她哪兒都去不了,除非她有身份地位不再受製於人。
否則,一個人怎麼生活呢?
她是現代人沒錯,可她不是神人,她也會餓,也會冷,也會死,一個疏忽可能連現在的處境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