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風光正好,院中栽種了不少桃花樹,朵朵綻放於枝葉間,滿園飄香。
顧晚晚手中挽了個竹編的籃子,其上鋪了一層絹布,正穿行於桃樹間,尋找其間才開始綻放的花朵。
所采之花,大多才開至五分。
沒一會便采了不少。這是她每年都會做的一味香料:桃花蜜。桃花開至五分,將開未開,最是嬌羞。若是於此時將其采下,以蜂蜜拌潤,再放入陶罐中封存,深埋入地下兩月後取出,再曬幹即可。
桃花蜜於熏爐中受炭火烘烤,其芳香甜蜜馥鬱,滿屋飄香。這是取材極簡的香料,顧晚晚每年都要應著花期製做幾個品種。
便如此刻,屋內用於放置香料的櫃子中,還放著幾盒桂花蜜。
王府中院落眾多,說起來,這個院子應當是最破落的。但顧晚晚的母親生前卻在這裏栽種了不少花卉,院子破落卻不小,容了許多品種的花草樹木,幾乎每個時節都有綠意。
大致已將五分熟的桃花才盡了,顧晚晚又轉了一圈,記下了幾個花骨朵的位置,提醒自己這幾日定要時刻注意著些。
才返回屋內,便見宋真兒提著裙擺跑進了院。
宋真兒是顧晚晚的奶娘劉珍英與府中官家顧五金的女兒,顧晚晚院中沒有奴婢,宋真兒負責她房中的起居。
顧晚晚一邊熟練地拌著蜂蜜,一邊問道:“什麼事這麼開心,瞧瞧你,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宋真兒卻沒有理會她的打趣,因方才跑得急,很是喘了幾口氣才平靜下來,拉著顧晚晚的袖子道:“小姐,我聽聞,苗疆又一個小鎮被咱們大漢攻陷啦。”
顧晚晚手中動作頓了一頓,麵無表情地道:“戰火綿延,受苦的是黎民百姓,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苗疆叛亂以來,幾乎每隔一段時日便有戰報傳來。顧晚晚的父親是大漢的得力將領,此時也正是在前線作戰。
但無論如何,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自古戰爭,不過都是順著領袖們的意,破壞著黎民百姓的美好生活。
宋真兒知道顧晚晚是誤會她了,慌忙擺手道:“小姐誤會了,真兒絕非因此而高興,小姐可知那被攻陷的小鎮叫什麼?”
顧晚晚手中動作未停,興致缺缺地道:“叫什麼?”
宋真兒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叫塔達!”
不出她所料,顧晚晚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像是反應了片刻,這才道:“就是苗疆盛產香料的那個小鎮,塔達?”
宋真兒重重地點了點頭。
顧晚晚麵上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雖是苗疆的一個小鎮,但塔達的名聲,即便是在大漢也是幾乎人人皆知的。那裏因與異域多有往來,外來香料品種豐富,兼之製香工藝成熟,曾經一度成為大漢香料供給的主要來源。大漢貴族喜香,但大漢本土許多原料欠缺,是以極為依賴苗疆的香料。
無論是用於熏燃,還是裝於香囊中懸佩於身,名貴的香料,因其價格高昂且品種稀少,幾乎是身份地位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