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尷尬地笑一笑,低頭道:“二爺有林姑娘和梅姑娘照顧,三爺請放心。宇源被關在東隱院的東廂房裏,一直吵著要出來。三爺去看看他吧。如果順利的話,明早二爺就沒事了!”回頭對童兒招招手。兩個童兒抬著一張軟兜過來。
梅翩然忙從莫天悚手裏接過莫桃扶著他躺倒在軟兜上,低聲嗔道:“你有時候實在是太張揚!”
莫天悚笑一笑,深深看莫桃一眼,想起當日在桑披寺,看著莫桃被左頓帶進房間裏的情形。那次他就是等在房門外麵,短短的幾個時辰,莫桃的眼睛就失明了,但願這次莫桃的變化也能有那樣大,又是朝著好的方麵變。他今夜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在外麵幹等。
兩個童兒抬著莫桃進去了。向山走過來,擔心地問:“三爺,真就這樣把二爺交給她們了?”和戎道:“他們真要敢亂來,三爺就用剛才的方法把上清宮所有人都迷倒。”
莫天悚暗暗詫異和戎今天倒是出奇的聰明,苦笑道:“連林姑娘也沒有好辦法,也隻有試試這個寒山仙子了!你們跟進去守在門口,有好消息就去東隱院通知我,沒有好消息就別來見我!”獨自朝東隱院拐去。
本來以為要費一番周則才能見到張宇源,卻不料張宇源的房間裏亮著燈,門也沒有鎖,甚至連個看門的也沒有,被莫天悚一推門就走進去。這大約是專門用來閉門思過的屋子,裏麵空蕩蕩的,隻在牆上懸掛著三清畫像,像前一張放著香爐的供桌,供桌前一個蒲團。
張宇源沒在蒲團上打坐,而是在房間裏煩躁地轉圈,見到莫天悚眼睛一亮:“三爺,你怎麼會在這時候來看我?不過也幸好你是在這時候來,白天師兄肯定不準你進來。你快去幫我給天師說說,讓我先回一趟鬼穀洞再回來閉門思過。”
莫天悚詫異地道:“門也沒關著,你想走,誰能攔著?”
張宇源道:“門沒關是留給我去方便的,沒有天師允許,我是不能離開這間屋子的。”
莫天悚看怪物一樣看著張宇源,自從莫少疏辭世以後,沒人逼著,他是從來都不守任何規矩的。
張宇源惱道:“三爺,你別這樣看著我。我不敢告訴天師你的猜測,真的很著急想回去看看金木水火土。你去幫我求求天師好不好?”
莫天悚道:“你知道此刻什麼時辰,天師就算是想放你出來,我這時候去找他,他一生氣,本該關你三天,也非得關你十天不可。天師已經知道是金木水火土下的藥,你還瞞著他龍王有什麼意思?天師既然精通天機術,難道一點也不能察覺龍王的行動?”莫天悚始終無法學會鬼穀神算,不太服氣,抓住機會便開始追問起天機術來。
張宇源走到窗口,看看外麵黑漆漆的夜色,泄氣地坐在蒲團上,頹然道:“那明天天一亮,你就幫我去求情。你不知道,但凡是此類神算,都是惟空才能明,不能先存定見。天師最近被刑天攪得心煩意亂,更可能心裏又認定金木水火土的藥和三爺有些關係,怎會發現曹橫蹤跡?三爺,你別見怪,金木水火土從你這裏偷一點藥去下到魚虱肚子裏,不過是開玩笑無傷大雅,萬一被天師知道他們是從曹橫那裏得到的藥,就是內外勾結。”
莫天悚啞然失笑:“原來你是護短不肯說。那我的黑鍋豈不是背定了?”終於能確定他學不會“鬼穀神算”的原因,他心中的雜念太重,遇見問題習慣憑借蛛絲馬跡去溯本查源。既然無法空,自然無法明。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功力不夠,現在張天師都無法邁過空明這道關口,他自己知道自己事,覺得今後也不用再去費力了,仿佛卸下一個大包袱,滿輕鬆的。盤膝也在張宇源的對麵的地板上坐下來。
張宇源卻被莫天悚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道:“對不起,三爺,我其實是想回去證實一下再向天師說的。”起身去拉莫天悚道,“這裏也沒個椅子凳子。三爺,蒲團給你坐。”
莫天悚見張宇源甚是內疚,也不推辭,與張宇源互換位置,岔開問:“天師不是你親爺爺嗎?為何他不準你叫他爺爺?我看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們都有丫鬟伺候,怎麼就你反而需要伺候別人?”
張宇源垂頭道:“我爹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五,諱上宏下尚,腳下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排行不上不下的,本身也不算出眾。天師一直不很重視他,自從我拜師以後天師就不準我叫他爺爺了。我師父歲數很大了,從來也沒有收過弟子,那天忽然要收我當徒弟,後來怕我寂寞,又收了賈家兄弟。拜師的時候我還什麼也不懂,爹說正一道我們這一輩有幾十個兄弟姐妹,都擠在家裏沒出息,去跟師父說不定比憋在家裏強。後來也的確是隻有我一個人能得到天師的親自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