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托克拉克昏倒,一直和顏悅色的爺爺快步跑過來,一把將莫天悚推開,也把手指放在手腕處切脈。與莫天悚不同,他用四指切脈。莫天悚很擔心,又湊過來,摸出一顆甘露丸遞上,愧疚地道:“布瓦,對不起!我這裏有藥。”
爺爺接過甘露丸看看又還給莫天悚,臉色和緩很多,搖頭道:“不怪三爺!是托克拉克的身體不好。三爺的藥對他沒有用處。”抱著托克拉克站起來。
莫天悚急道:“都怪我不好。讓我來抱他吧!”
爺爺稍微猶豫就把托克拉克交給莫天悚,自己去地上撿起烈煌劍:“三爺,這邊。”
領著莫天悚回到鎮子的最東邊,一戶比莫天悚借宿的“軍機處”還大的院子裏。莫天悚甚是迷惑,看房子就知道這是本地塔吉克可汗九郎?塔不裏家,但看老人和孫子的打扮卻是畏兀兒人。
莫天悚他們現在住的軍機處在鎮子的最西麵,與這座房子搖搖相望,是屬於西域最富盛名的巴赫西嗤海雅的。
嗤海雅平時要教授學徒,專門修建有給學徒住宿的房屋,地方雖不若九郎可汗家豪華,卻比九郎可汗家還要寬大。不過因為哈實哈兒的戰爭,嗤海雅幾個月以前就遣散了大部分學徒,剩下的一些比較親近的弟子早也去了哈實哈兒城,增援他的妻子瑪依萊特。夏珍來了以後,嗤海雅主動帶著兒子離開,將房子騰給朝廷的軍隊。有一半的禦林軍都住在這裏,大大緩解了夏珍征收民房的壓力。
爺爺不去正門,領著莫天悚從後門直接來到客房門口,敲門叫一聲。
四個美麗的畏兀兒婦女打開房門,一點也不驚奇,隻是有些擔憂地從莫天悚手裏接過托克拉克,回到房間裏,卻又將門緊緊閉上。
爺爺將烈煌劍還給莫天悚,苦笑道:“三爺別見怪。托克拉克的身體一直不好。你寶劍外麵的紅布是哪裏來的?”
莫天悚心中一動,再次施禮道:“嗤海雅爺爺,這塊布是藏區一位活佛送給我的。托克拉克阿喀(大哥)不要緊吧?”心裏則甚是疑惑,正所謂天下烏鴉一般黑,哪裏都一樣,一山難容二虎,嗤海雅是畏兀兒的巴赫西,妻子又在哈實哈兒居於高位,享譽整個西域,聲望自然不低;九郎?塔不裏則是塔吉克可汗,就一點也不嫉恨嗤海雅,還招待他?
嗤海雅輕聲道:“願慕士塔格(冰山之父,位於撒裏庫兒的一座高山。)佑助他!三爺,打擾你一早上很不好意思,請吃過早點再回去吧!”
莫天悚軍營裏還有一大堆事情,可對這一家人都充滿好奇,略微猶豫,便接收了嗤海雅的邀請。嗤海雅帶著莫天悚到旁邊的間屋子裏,讓到炕上坐下。輕輕拍拍手。
兩個身穿鑲有花邊的紅色連衣裙,戴圓頂繡花棉帽的塔吉克少女端著早餐和洗手的水壺走進來。用水壺淋水洗手,再遞上一塊布擦手。然後才開始吃早餐。
早餐是大米加牛奶煮成奶粥“西爾布林濟”,配以進西域後就沒離開過的饢,不過饢換成高原上的青稞製作。對莫天悚來說,還不如麵粉做的好吃,一點也不香甜。總想找機會多和嗤海雅聊聊本地的風俗民情,九郎可汗的愛好,塔吉克族的軍事力量等等一類的話題,但每次都被嗤海雅岔開。反而嗤海雅是問了不少莫天悚的細君公主下嫁阿布拉江的情況。
莫天悚更加無聊,心裏又不甚舒服,不過這在表麵上沒什麼好瞞人的,冠冕堂皇地把大概的情況也都說了。好容易吃完飯,嗤海雅還不放莫天悚離開,又端來奶茶請他喝,問起哈實哈兒的戰事來。莫天悚記起他還沒來得及審問的那個巴赫西,據娜孜拉說,就是出自嗤海雅的門下,頓時就緊張起來,但他又不想剛到撒裏庫兒就得罪嗤海雅,隻推說自己不清楚。
嗤海雅顯然不相信他,又問一陣子看問不出什麼,忽然問:“三爺是不是認識吐拉罕?好像你和阿曼也很熟悉?”
莫天悚這下更是緊張,燦爛地笑一笑,反問道:“布瓦認識他們?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嗤海雅困惑地問:“吐拉罕和阿曼天生就是敵人,怎麼會都和三爺是朋友?”
這些事情不比剛才聊的朝廷公主下嫁哈實哈兒王子,莫天悚是絕對不會對一個陌生人隨便透漏,笑一笑,欠身道:“布瓦,來日方長,既然令孫已經無恙,天悚軍中還有些事情,想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