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兒跟著他走兩步,又回頭朝薛牧野看。薛牧野遲疑一陣,追上空竹,默默地陪著他推開盈香廬舍的門。
裏麵已經準備好簡單的齋飯。空竹便像回到自己家一樣,先舀水洗幹淨手,坐下來拿起筷子吃一口。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莫天悚在一起,好東西吃多了的緣故,覺得很不好吃,味道鹹得很,可惜他的風度不允許他剛到就指責別人的飯菜不好,便對那童兒道:“我包袱裏有上好的蒙頂黃芽。你去找出來,再燒點水,沏杯茶來。”
童兒又朝薛牧野看去。薛牧野道:“法師最近胃不太舒服,吃完飯就喝茶不好,去倒一杯熱奶茶過來。”童兒便直接將包袱送進裏麵的臥室中。出來以後果然去廚房端來一杯熱奶茶,放在桌子上。
空竹端起來喝一口,是很地道的畏兀兒口味,不知道是不是阿依古麗做的?見薛牧野一直站著很不舒服,指著旁邊的凳子道:“吃得慣的話,一起?”
薛牧野“砰”地坐下,突然間很火:“你他媽的還真像天悚說的,不管落到什麼地步,都一樣他媽的!”
空竹哈哈大笑:“你們怎麼了?天悚和翩然之間的糾纏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不一直都好好的嗎?何至於你們突然間就緊張成這樣?”
薛牧野張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又站起來道:“法師請自便!有什麼需要就告訴童兒。他的名字叫石頭。是個啞巴。”快步離開了。
空竹看著他的背影,倒真有點莫名其妙的。輕輕歎口氣,繼續把很不好吃的齋飯吃完。他傷病才剛剛好,內力又在聽命湖失去了,走一天路著實累得很,早早地進房睡下。
房門又響,腳步聲一直來到床頭才停下,是薛牧野的聲音:“我那天的提議對你們絲毫沒有壞處,你真的不可以考慮考慮嗎?”
空竹非常奇怪,不過沒睜眼,淡淡道:“和尚得到紅玉扳指就會離開。或者你幹脆殺了和尚,就再不用為和尚心煩。”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空竹翻個身,很快發出鼾聲。
與盈香廬舍裏的沉默、冷清、敵對的氣氛不同,琲瓃小築非常熱鬧,熱情,也早準備好飯菜,當然非常精美。莫天悚他們一到,孟道元就招呼他們坐下來,父子倆一起陪著,此外還有徐晶睫的相公歐祥禺,跟著阿依古麗一起來聽命穀的沙拉買提等等一屋子人。除薛牧野以外,聽命穀目前所有的重要男人都來了,可惜的是,除了幾個被安排在琲瓃小築的使喚丫頭以外,沒有一個女人。
沒看見梅翩然,莫天悚很是失望,卻不好表露出來,吃飯的時候自然沒什麼話。穀正中依然拘謹得很,難得也很沉默。莫桃和孟道元不冷不熱地說著閑話。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意回避,莫天悚豎著耳朵也沒聽見他們提一句梅翩然。
隻有孟恒比開始自在多了,拉著袁叔永問長問短,顯得很興奮。吃完飯興致不減,一直聊到莫天悚直打哈欠,他才和父親一起告辭。
依然是從前那間的臥室,房間裏的擺設也和從前一樣,就隻是從前伺候莫天悚的丫鬟翡羽換成今天值班的八風裏的熏風和淒風。伺候莫天悚躺下以後,兩人就退出房間。
莫天悚實際並不困,更加難得如此早就上床,順理成章地睡不著,可是又不想起來,瞪眼看著天花板,感覺難受得很。
莫桃忽然披著外衣走進來,哈著寒氣道:“以前來幾次還真沒覺得,聽命穀的冬天居然這麼冷。一起睡,好不好?”
莫天悚莞爾:“你不是有拙火定嗎?”一邊說一邊朝裏麵讓一讓。
莫桃道:“這種特殊的地方和天下其他地方都不一樣,拙火定不起作用。”扔下外衣,帶著一團火焰鑽進去被窩。
莫天悚很溫暖,知道莫桃是特意來陪自己的。說也奇怪,莫桃就仿佛莫天悚平常吃的迎風倒一樣,很具有催眠作用。不過片刻功夫,莫天悚就很香甜地睡著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莫桃早已經不在身邊。莫天悚還是莫名其妙怯得很,不想出去見人,隻是沒有睡懶覺的習慣,還是慢吞吞穿衣下床。沒等出房間就從窗子看見外麵的陽光耀眼得很,時間居然已經不早,多少有些奇怪昨夜居然會睡得那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