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後,莫天悚先派人把離霜劍送給袁叔永當獎賞,又大張旗鼓為孟道元、孟恒和張宏桑接風。人並不多,隻請了三玄極真天、正一道和左頓等親長。菜豐富之極,龍肝、鳳髓、豹胎、駝峰、象拔、犀尾、鹿筋、紅燕、飛龍等等堆滿桌子,另用猴頭、銀耳、竹蓀、驢窩菌、羊肚菌、花菇、黃花菜、雲香信做成佛道兩種風格交融的素席,供映梅、左頓和喇嘛享用。
下午,空竹見到張宏桑以後說不出的味道,但時間不等人,張宇源和莫天悚、莫桃都沒出麵,也隻有他出麵安排,忙到天黑才來到莫宅。他與莫天悚相交日久,還是震驚於莫天悚的奢華。這一桌子,天南海北無所不包,需要的絕對不僅僅是銀子。忽然又鬧別扭,強調自己乃是和尚,一定要去和映梅同桌吃素席。
莫天悚笑嗬嗬地並沒說什麼,但莫桃還是覺得他不痛快,做好做歹讓空竹去坐在莫天悚身邊,自己卻緊挨著映梅坐下。張宇源一看也要吃素,又被空竹硬拉到身邊,感覺難受得很。
澄閑還在下砂島就看莫天悚不順眼,到海州府以後更是看他不順眼,鬧著要回普陀去,被空竹拉去住在安排在他們的住處,這次沾光也來赴宴,是兩張桌子上唯一的女人,撇嘴道:“二爺又未曾皈依我佛,怎麼也吃素?”
莫桃頭疼,覺得還不如躲回房間裏和林冰雁一起吃泡菜香。多虧左頓道:“師太有所不知,桃子手印玩得極為漂亮,平時就喜歡素食。”
偏偏蕭瑟又道:“我看著他長大,怎麼不知道他喜歡吃素?他簡直就是無肉不歡,來這邊是覺得那邊難受,不想這邊也不好受。真不懂天悚為什麼要硬把大家拉在一起。”
莫桃苦惱地叫道:“我是長不大喜歡挨著爹行不行?先生,這個道家名菜陰陽魚是你喜歡吃的,我給你舀一點,饒過我好不好?”起身轉圈布菜,先夾一筷子爆檀香球給澄閑師太,然後才給蕭瑟舀陰陽魚,接著給左頓夾一筷子黃芪竹蓀,最後又孝敬他老爹映梅一大勺羊肚菌,才算是讓桌子上的氣氛稍微好一些。
大家都坐好以後張宏桑還不肯坐,兩邊桌子看看,非常遺憾地道:“天悚,你給我出的這個難題太難,穿山甲我吃過多次,但單取其肝做的龍肝沒吃過;錦雞更不希奇,但單取其髓的鳳髓我也沒試過;那一邊呢,竹蓀和羊肚菌極不易得,是我最喜歡的,竟不知道去坐哪邊好了!”
莫天悚也覺得難受,多虧有張宏桑活躍氣氛,忙朝張宏桑招手:“原來七叔喜歡羊肚菌和竹蓀,一會兒我送你一大包就是。”
張宏桑便很不客氣地將張宇源趕起來,自己在空竹身邊落座。
張宇源正覺得難受,如蒙大赦,就想逃去臨桌,卻又被孟恒拉住,還是沒走成。剛剛才重新坐下,他七叔已經左右開弓,湯水淋漓地嚼著一塊豆瓣鹿筋,一邊大吃,一邊卻很不滿意地批道:“天悚,你的廚子實在是沒請好!廣東人做個荔枝蝦球、糖醋咕嚕肉還行,鹿筋加豆瓣,破壞鮮味,糟蹋材料!”一邊卻又夾一筷子水煮豹胎吃,對他剛才稱讚的,鹹鮮酸甜味的龍肝、鳳髓卻不是很感興趣,隻挑顏色紅的吃,一邊吃一邊批。
今晚做菜的廚子是荷露從巴相帶過來的,菜多為“好辛香”的四川人喜歡的川味。因照顧莫天悚的習慣,麻辣味調得不很重,不然恐怕就不隻張宏桑一個人覺得糟蹋材料了。莫天悚夾一筷子魚香鳧脯給空竹:“試試這個,雖是野鴨,卻真有魚味!”
空竹甚是詫異,卻也不好當眾不給莫天悚麵子,隻得吃了。
張宏桑又夾來一筷子香糟蛤士饃:“這麼好的東西香糟可惜了,不過酒味倒是滿醉人的。聰明人從來不虧待自己,批是要批的,吃也是要吃的!”
空竹終於反應過來,這頓飯借接風為名,其實是專門請他的,滿桌子名貴的菜肴有不少都需要提前幾天就做準備不說,莫天悚給左頓接風也沒有弄如此大的陣式,沒道理為情敵接風會弄如此大的陣式。這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其實隻為表麵一種態度。暗自慚愧,也好生佩服。莫天悚的文采武功固然了得,但更了不起的還是他八麵玲瓏的手段。取勝才是最主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在邊上,大戰之前還暗生罅隙是莫天悚絕對不能允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