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丹樹之頂,剛才又比較有空,貘君很容易看見由味實、觸綾率領的三艘船和水生號上的戰鬥情況。水生號隻有一艘船,其上又多為普通船員,比較好攻,貘君一直就是想讓味實、觸綾率領峚山精銳殺開一條離島的血路。但是戰鬥的情況並不像貘君期望的那樣,普通水手也非常能殺不說,還不很害怕他們新近學會的殺手鐧五雷咒。
貘君開始就發現來攻的人絕大部分都不怕五雷咒,但想這些人都是各派精英,佛道翹楚,不怕他們的陰雷不奇怪;僅僅是由此深深明白老娘一直以來告誡他的話,小小峚山非常不足以和整個大陸抗衡;慶幸自己已經派味實、觸綾去開路,隻等椒圖和來犯大軍兩敗俱傷,就可以和蕊須夫人一起離開,休養生息以後東山再起。可是來到丹樹頂上以後,才發現椒圖開始幹得的確很不錯,然而很快被誇父和刑天勸服,就算是水生號的普通水手也不怕他們的陰雷,不免奇怪。其實這一來是礦衣的功勞,二來也是這些水手身上都帶著張宇源煉製的辟甲咒的緣故。貘君不明白,但明白三玄島可說已經完全是莫天悚的天下,群毆他和老娘都跑不掉。貘君也覺得這是莫天悚有意容情,就怕莫天悚反悔,忙跟下來。
映梅和左頓等人都是關切,早不似剛才超然,紛紛出言反對。莫天悚扭頭又去看空竹。
空竹笑一笑:“這原本就是文家和三玄極真天的家務事,是沒道理要外人幫忙。”摸出雷霆玄化印拋給潘英翔,“師兄,若我有不測,你也不用報仇。隻要記得鍾師叔的話,凡此種種劫運,皆因我們自己運心不普而起。妙理昭然,是乃天授,凡修仙之士皆可尋文揣義。三玄極真天必然興盛。”緩緩擎出犀照劍,上前一步。
莫天悚淡淡一笑,空竹畢竟不是浪得虛名,還有些膽色,立刻也踏前一步。靈犀劍卻沒出鞘。
映梅和左頓都急了,一個道:“天悚,你好歹該等桃子過來!”另一個也道:“如此大事,你把二爺撇下說不過去!”
莫天悚惱道:“我一個人弑父滅祖還不夠,非得要桃子也來?都滾,不然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這話太重,加上莫桃剛剛學會妙有相即相容,運用還很不熟練,實力也不如莫天悚和空竹,參戰危險得很。映梅和左頓互相看看,隻好指望潘英翔和胡安固出頭。元亨倒是又重新打量起莫天悚來。
潘英翔接住雷霆玄化印一震,他和空竹一起聽鍾養浩講述那個夢境,但空竹顯然比他理解得要深很多。“運心不普”正是三玄極真天的弊病。前有中乙不肯傳授玉麵修羅道門天機,後有眾人看見羅天學會元元雷燁,就全部都當羅天是敵人。潘英翔對空竹一直不很服氣,僅僅是祖命難違而已,這時候才真正心悅誠服,發呆半天才回神,反手又把雷霆玄化印交給胡安固:“師叔,你幫島主師弟保管!”也抽出長劍,踏步上前。
空竹不悅地道:“師兄,你若還當我是島主,就和胡師伯一起下山!”
潘英翔略微猶豫,還是收起長劍,跪下叩首拜別。胡安固和徒弟一看,也都跪下磕三個頭,才一起下山。他們和映梅、蕭瑟、左頓都關心山頂戰局,不肯走遠,離開雪線就停下來。元亨卻是有多快跑多快,一溜煙朝山下跑去。
幹涸的宓澤終於安靜下來。
蕊須夫人用傳音入密囑咐貘君:“天悚動手,素不留情,你也不必留情!”她原本不用兵器,這時候也拿出一把匕首。貘君從來就沒想過要留情,用不著任何囑咐,不過聽了囑咐再不敢托大,也隨手折斷丹樹的一根樹枝,連枝帶葉橫在胸前,凝視對手。
空竹難免有些緊張,全神貫注,一呼一息變得極其緩慢。
隻有莫天悚依然嬉皮笑臉的,還不肯拔劍,卻將腰間一個長條形的紅布包解下打開,雙手托著平舉過胸,笑著問:“老祖母,還認得這個劍鞘嗎?”
赫然乃是贗品幽煌劍鞘。不僅僅是蕊須夫人,就是貘君也認得此物。這東西自從真劍鞘出土以後再沒人重視過,都想不明白莫天悚何以突然拿出這個,換做是其他人,即便拿個真的幽煌劍鞘出來,蕊須夫人和貘君也不在乎,問題是莫天悚不是其他人,即使他拿一個假劍鞘出來,他們也沒辦法不在乎,心神少不了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