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還是將那些擔憂忍了下來,笑著同薑璿說,
“二嬸娘是覺得,太上皇能夠這樣用心的對你,就是喜歡你這樣,你也別拘束,別聽你三嬸娘的,你太拘束,反倒失了趣。”
薑璿從小就是獨立慣了的,再者她嫁人又不是不回來。
更何況,她根本沒考慮過以後和林翊該如何的相處,反正讓她和三太太那樣做卑微謙恭的態度,她是真的做不出來。
不過,她還是很感激二太太和三太太的好意。
到了午宴的時候,眾人先去吃飯,陳嬌和蘭英也去入了席,兩人剛到大門口,就碰到薑瑜帶著林紹謙從院外進來。
今日薑璿大婚,薑瑜穿的也是很喜慶。
見有外男,兩人垂著頭行了一禮,就匆匆的退了出去。
到了院門口,蘭英回眸間,眼眸裏滿是那個喜慶男子的背影。
“蘭英,你在看什麼?”陳嬌拉了拉她的手,問道。
蘭英回過頭來,坦然的看著陳嬌,笑著道,“沒什麼,去前頭入席吧。”
薑瑜和林紹謙進屋的時候,薑璿正在用點心,從清晨被叫醒,一直到午時她是滴水未沾,這會正餓的緊。
不過,碧雲聽二太太的吩咐,說新娘子不能用太多東西,否則就是壞了規矩。
見到薑瑜兩人進來,薑璿笑了起來。
薑瑜則對碧雲說道,“你們先退下吧,這裏我來看著就是。”
碧雲本就是薑瑜派給薑璿的丫環,不過還是猶豫了下,看了眼薑璿,再看屋子裏確實沒有別的吃食了,這才跟著其他人一起退出去。
薑瑜拖了凳子過來,坐在薑璿的麵前,然後林紹謙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盒,打開,裏頭放了好幾樣薑璿喜歡吃的糕點。
薑璿麵露欣喜,朝薑瑜兩人豎起大拇指。
“是紹謙提醒的,我也沒見過別人成親,不太知道。”薑瑜解釋道。
薑璿也沒吃多少,每一樣吃了點,就將盒子放下了,“前麵不是開席了?你們怎麼不用了席麵再來找我?”
薑瑜隨口回了句‘不餓’,然後就打量著她,從鳳冠到身上的吉服,忽然心裏不好受起來。
“如果母親還在世,見到你穿這身衣衫,不知該多少高興,還記得你小時候小小的,隻有丁點大,母親都不讓我碰,後來母親去了,你拉著我的衣擺說要母親……”
薑瑜說著撇過頭去,聲音有些哽咽,“你嫁了之後,一定要好好的,有什麼委屈,盡管回來說,哥哥一定會給你撐腰的。”
他身側的林紹謙拍拍薑瑜的肩膀,“表弟,別惹表妹哭了,小心她的妝花了。”
薑瑜回過頭來,看不出異樣,但薑璿知道,他這是極力的掩飾著自己的心情。
過了會,他忽然神情有些嚴肅,“阿璿,本今日是開心的日子,隻是有件事情得和你說一說。”
“你說。”薑璿道。
薑瑜看了看林紹謙,朝他點點頭,就聽林紹謙說道,“你肯定很奇怪為何家裏一直對你不聞不問的,是不是?”
薑璿漠然,這件事情任誰都會覺得奇怪。
林紹謙苦笑了聲,“不是家裏不管你們,實在是,家裏也有家裏的難處。”
“開始是因為被長寧大長公主脅迫,不敢靠你們太近,怕牽連你們,更怕長寧大長公主因為兩家的關係,到時候要挾你父親。”
他頓了頓,“到了後來,長寧大長公主暴露了,雖然貶了官,但大家都鬆了口氣,本想去金陵見你們的。
誰曾想……”
他麵色嚴肅起來,“後來,回到兗州,祖母都已經準備好去金陵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家裏來人了,是兵部尚書許鄴派去的人。
來人要挾家裏人不許去金陵見你們,還要求和你們斷了來往。”
“並且,還有把柄在手上,家裏兩個伯父,伯娘,不知為何,突然犯病,人變得瘋狂,六親不認,一旦犯病,就是親近的人都能下殺手。”
“可一旦瘋病過了,又和正常人一樣,並且對犯病時做的事情一無所知。”
“許家的人說可以幫著家裏人治病,隻是這藥,很金貴,如果家裏和你們斷了來往,他們可以免費提供這解藥。”
“原本家裏人不肯,尤其是祖母,她多年來一直記掛著你,這時終於可以坦然的去見你們,她怎麼肯?”
“我們都是一樣的想法,那麼多年,愧對你們兄妹,就想著彌補。”
“於是拒絕了許家人的提議,想要重金買下那解藥。
許家人同意了,可誰知道,那解藥隻能解一時的病症,二伯他們還是會犯病,原本家裏就已經被抄家,沒有多少銀錢。
買了一次解藥,後來就再沒錢了。
二伯,三伯兩家人又瘋了,這次,竟然把大伯母,還有祖母都給刺傷了,幸好救治及時,兩人都無事,隻是祖母這些年會時不時的病一場,再沒能康健起來。”
“到底是親人,總不能將他們給殺死,於是大伯父就下令,家裏人不許去見你們,也不許給你們遞消息……”
薑璿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隱情在裏麵,這些年,許老伯爺在外頭真是安分的很,也確實為朝廷做了些事情。
可沒想到這個老狐狸,竟然背地裏還做了這樣的事情。
薑瑜捏了捏手,嚴聲說道,“總有一天,要讓許老狐狸償還這些罪惡。”
林紹謙有些愧疚,傷心,低下頭去。
薑璿看他這樣,安慰道,“大哥,七表哥,你們說的我知道了,我會轉告太上皇的。”
她知道,薑瑜會和她說,是因為知道,林翊在查許家,在查阿芙蓉膏的事情。
這兩年,普濟庵的素齋還在繼續,但沒有了從前的那種惹人上癮的味道。
大約是怕暴露吧,第三進院子的推拿也在繼續,也是真的推拿。
通過當日許氏在普濟庵碰到的那個婦人,林翊也查到幾乎人家的女眷染上了阿芙蓉膏的癮,那幾家在朝的官員,都被皇上用各種借口調出京城,派往各地,女眷則被留在京城,看管起來。
過了晌午,近黃昏。
雖然天還未黑,但將軍府是早早就點上了燈籠。
賓客盈門,得了請柬的早早就來了,沒得到請柬的也圍在府外看熱鬧,想看看未來太後的風姿。
因此,一時間,將軍府內外人聲鼎沸,實在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幾乎可以說是許久未曾有過的熱鬧。
越是到了黃昏,眾人越是翹首以盼,盼著太上皇親自來迎親,盼著能一睹新婦的風姿。
外頭,有整齊的腳步聲傳來,是一列軍隊,領頭的人騎著駿馬,拉住韁繩,跳下馬,眾人瞧清楚了,是禦林軍統領楊統領。
薑崇早就侯在門口,見到楊統領來了,兩人同時武將,彼此間關係也不錯,於是笑著道,
“楊大人怎來了?帶著你的手下來喝酒嗎?”
“他們的份子錢,你可不能少啊。”
楊統領笑了笑,道,“上皇馬上來迎親,皇上讓我來加強你們府上的防衛。”
說完,大手一揮,身後的禦林軍就全數進入將軍府。
薑崇能明白皇上的思慮,就衝著在金陵那一場刺殺,太上皇身邊可以說是危機四伏。
這樣的場合,迎來送往,人多眼雜,還是小心點的好。
於是,他沒再和楊統領說笑,看著楊統領將賓客分開,想著,大約是太上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