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吃的笑著,也沒再折騰,安心的摟著懷裏的人閉上眼睛。
他大約真的累了,躺在她的身側,沒一會就睡著了。
……
林翊睡了長長的飽足一覺,醒過來,天色已經黑了。
室內沒有點燈,隻有廊下燈籠裏的光透過窗欞照在羅漢榻上,外頭有隱隱的說話聲傳來,偶爾有笑聲。
他唇角微微上翹,是薑璿在和丫環們說話。
他摸了摸身畔,被窩已涼。
聽到裏頭有動靜,薑璿帶著丫環端了油燈進來,林翊正借著外頭的微光在穿衣服。
林翊醒來,跟來的那些士兵們,也都已經修整好,傷員留在安家口跟其他人一起去鳳嶺。
薑璿在林翊睡覺的時候,已經將東西都收拾好,也和秦文和交接好。
她還去了薑珠兒那邊,薑珠兒還有那幾個孩子,都留在安家口。
這樣也好,安家口這邊暫時是不會有危險了。
薑珠兒還問了薑琚兒的下落。
這個薑璿也不太清楚,隻知道當年薑珠兒在廣陽府城外被劫走後,薑崇就通知了北疆將領,給薑琚兒換一個地方,後來換去了哪裏,薑璿也沒過問。
她拍拍薑珠兒的肩膀,
“你不用擔心,父親已經把他換到安全的地方,這些年都沒有壞消息傳來,那就是好好的,等到了鳳嶺,我幫你問問父親。”
薑珠兒點點頭,遞給薑璿一個包袱,“這裏頭是我連夜趕的衣裳,你不比我們,要上戰場,衣服破的快。”
薑璿沒有推辭,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過來支援的軍隊解了圍,修整好,夜裏就往鳳嶺奔襲。
駐守在鳳嶺城外的平叛軍本就不比叛軍人數多多少,現在被他帶出來這麼多,他就怕鳳嶺城外的軍隊再次遇襲。
他們一路奔襲,終於在第三天的早上到了鳳嶺城外。
林翊帶著薑璿進到大帳時,薑崇正和一般將領們圍在輿圖前研究該怎麼攻打鳳嶺城。
“曆來攻城的招數也就那麼幾種,強攻不成無非就是挖地道,許鄴在兵部做了那麼多年的尚書,他不會想不到這點,因此肯定會在城內各處布下能夠聽地的器具。
如果被發現了,到時我們就被動了。說不定還被對方來個將計就計,讓我們中圈套。
到時候地道可就白挖了。”
“如果往深處挖呢?”有將領建議道,“挖得深些,說不定也聽不到呢。”
有人搖搖頭,“深處挖,到時候人一多,火把一點,叛軍沒剿,倒是自己人給悶死在裏頭了。”
“不行不行!”
“不管如何,都要試一試,這些都不行,到最後隻能是強攻了。那個時候就是不得不背水一戰的時候。”
鳳嶺城的情形當時薑璿通過薑珠兒的口,都已經在信裏告訴林翊。
可知道的再清楚,沒有辦法進城,也是徒勞。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各抒己見,可到最後,也沒拿出個有效的法子來。
忽然,有人回頭,就見太上皇和太後並肩站在營帳門口。
“元帥,你回來了?”他驚喜道。
這位將領一呼,所有人都回過頭來,薑崇同樣扭過頭來看,他眼裏沒有林翊,隻有那個四肢齊全,神態悠然地看著他的人。
他丟下手中的東西,大跨步朝薑璿走去,笑意浮在眉梢眼角,唇更是咧的合不攏。
等到靠近薑璿,猿臂一伸,如同撈魚一樣,將女兒撈到懷裏。
“不讓人省心的臭丫頭,沒事吧。”
薑璿在快要被勒斷氣的時候,被親親夫君給解救出來。
林翊一言不發的將薑璿拉到自己的身邊,拉著她走到了放置輿圖的案前,
“大家繼續說自己的建議,讓本帥聽聽。”
男人們要說作戰的事情,薑璿也不好在邊上聽著,出了帥帳,才一出大帳門,就見一道清瘦的身影正向這邊走來,黑紫色的長袍裹在他身上,一張臉素白消瘦,一雙眸子正好望向薑璿,漆黑的眸子泛起了一層漣漪,
“表……表妹……”
他有些語無倫次,說話磕磕絆絆的。
薑璿笑了笑,“世子。”
“你沒事吧?”許彬又問道。
薑璿搖搖頭,“沒事,不用擔心。”
“那就好。”許彬沉默了會,回道。
兩人確實沒有什麼好說的,薑璿朝他頷首,與他擦身而過,絲毫沒在意許彬站在遠處久久地看著她的背影,半響沒挪動腳步。
她出大帳時,就問過門外的小兵,林翊下榻的營帳在哪裏。
到了鳳嶺後,一連好幾日,叛軍那邊一點消息也無。
終於,這一日,初冬的風卷著枯枝,漫天黃葉夾著易碎的沙石由平叛軍的大營刮向鳳嶺城,卻被高厚的城牆攔住,枯枝黃葉在城牆根處堆積,堆出一片破敗頹廢的景象。
“今夜動手。”林翊下令。
不能一直等下去,早在前幾日,平叛軍這邊,就有人分批偽裝,進了城內,混雜在人群裏,在城內各處挑動著那些叛軍蠢蠢欲動。
兩邊都不動,影響的不僅僅是平叛軍這邊士兵的士氣,同樣的,還有叛軍那邊的士氣。
原本,他們一直所向披靡,從礫門關一直往內推進,所到城池都被他們拿下。
可現在,卻縮在鳳嶺裏不出去,就算有戰役,那也是一些騷擾戰。
還有軍心浮動的是北蠻那邊的人。
他們十萬人出來,如今,隻剩餘一萬不到,大家都想要報仇雪恨,又怎麼能夠安心呆在城裏。
更不要說慕容會派來的人,薑珠兒好端端的在城內不見了,這讓他們怎麼和主子交代?
他們隻能向許老伯爺要人,可許老伯爺哪裏能拿出人來,他怎麼也想不到薑珠兒那天說的都是騙人的話。
想他許鄴一輩子大雁,最後反被雁啄。
他自然拿不出人來。
三方人馬,攪和在一起,原本平靜的城內也變得不平靜,更何況,北蠻的士兵在城內還經常做著奸淫擄掠的事情。
已經有很多的婦人被北蠻士兵給傷害。
許老伯爺還想要上位,上位就必須得民心,這邊已經有一個唱黑臉的天師教,根本就不需要北蠻的人去做什麼。
他去質問納達,可被納達一言給頂了回來,“許尚書,你可別忘記,這鳳嶺城可是在你劃給北蠻的城池裏。
這城裏的百姓,男男女女都將是北蠻的奴隸,現在,他們不過是提前享用而已。
還是說,你想反悔?”
許老伯爺很想將納達給趕出去,就算納達這裏隻剩一萬不到的兵馬,可北蠻有人啊。
他勉強忍下怒氣,梗著喉嚨,道,“納達王子,老夫是和你們汗王簽訂了協議,可那也是在我們奪得京都以後的事情。
現在還請你約束你的手下,不要做出惹起民怨的事情。”
納達看也不看許老伯爺。
天,很快暗了下來,濃重的烏雲仿佛眾人的心情般,越積越沉,呼嘯的風中夾著潮濕的土腥味,今夜,將有一場大雨!
到時候,大雨,就是他們的掩護,大戰,即將開始!
一顆明亮的火光帶著一聲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猶如利箭,高高的上了雲霄,然後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