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聲道:“寧寧,不要哭……這一生,我欠你太多,即便死在你手上,我也心甘情願……”
“啊啊啊嗚嗚……”
李允寧徹底鬆開劍柄,倒退幾步,掩臉大哭。
她寧願他娶妻生子,也不想捅他報仇!
除去對小侄子和一些堂表親戚性命的考量,更多的是,她舍不得他死。
想到他若死了,她就像失去父皇母後和皇兄那樣難過。
她能想到的,他會想不到嗎?
喜歡一個人,嘴巴會騙人,身體和感覺不會……他那麼聰明,一定知道她有點喜歡他的……
她抽噎道:“你明知道,我下不了手……”
前胸後背的疼痛,無邊潮水似的將他淹沒,初春的下午微風和暖,雲奕卻如置冰窖,溫熱的血液一點點流出,生命也像在一點點消逝。
幾次頭暈眼黑,他險些栽倒,竭力撐住,瞧她如色厲內荏的刺蝟露出柔軟的內裏,他並不罷休,繼續道:“你放心,哪怕我死了,也不會有人找你和小侄子的麻煩。”
憶起那個孱弱輕小的男胎,眼淚不禁落下,“你連我們的孩子都舍得,不用顧忌孩子的父親。”
李允寧聽到“孩子”,心中又是一痛。
她對他動心已是不忠不孝,再生孩子,真的沒臉麵對李家的列祖列宗。
孩子還小,掉了隻當從身上割下一塊肉,如果產下,她下不去手……
同樣,也做不到殺他。
她抬眼,看見他臉上兩行清晰的淚,隻覺這樣僵持彼此痛苦。不過片刻,他周身地上暈開一片血紅,令人觸目驚心。
她哀求:“我們就算了……雲奕你先治傷……”向四周張望,有沒有前來救命的暗衛。
忽地瞅見後方一隊整齊的黑衣人影,剛想欣喜,雲奕卻抬手示意那些暗衛退後。
“你幹什麼?”
雲奕握著劍身,朝她走近幾步,神情狠絕:“李允寧,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麼殺了我,要麼接受我……”
“瘋子,你這個瘋子!”李允寧看他如渾身浸血的厲鬼慢慢逼近她,胸前的窟窿不斷滲血,握劍的手掌也肆亂淌血。
她怕他不是傷重而死,而是失血過多。
眼前這人,仿佛是不怕疼痛、不畏死亡的鐵人,她拿他毫無辦法,又不想被逼應下。
如果可以,她多想抱抱他,哄他立馬治傷。
指甲嵌入手心,她倉惶落淚,安撫道:“雲奕你先去看大夫……若你死了,我們真的就一了百了了……”
雲奕聽到這話,心裏稍微安定,一下拔出劍,按住胸前的傷口,泄力癱坐在地上,揮手讓暗衛過來。
眾人轉眼簇擁到雲奕身邊,懂醫的暗衛忙給他處理傷口,李允寧在旁站著,呆也不是,不呆也不是,輕輕跺兩下腳,轉頭跑了。
反正她默認他繼續纏著她了。
“跟上她,”雲奕吩咐兩人,“保護好她。”
“是。”
想到廟內的兩個土匪,他咬牙,“廟裏有兩個死人,矮個的,給我碎屍萬段,高個的,把他挫骨揚灰!”
回想那老二當他的麵強迫李允寧,挫骨揚灰也真便宜了他!
“還有一個領頭的,受傷中毒就在附近,抓到後,將他的頭砍下,掛在幽州城門上,以儆效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