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說肇事的金牛牌輕型客車,係案發當晚被盜車輛。據車主說:10月28日晚11點40分左右,他將車停在沙河區西安路279號樓自家樓下的車道旁。停下車後他接了個電話,因為聊得太投入了,他把車鑰匙落在車上,車窗也半敞著,就回家了。回家之後,他洗了個澡,玩了會兒電腦,突然想起車鑰匙還在車上,等他下樓時,車已經不見了。當時是10月29日0點45分左右,前後一小時多點,車就被偷了。我們從附近路口一處交通監控拍到的畫麵中發現,該車在當晚0點40分時經過該監控點,向西南方向駛去。
“最後說說車禍受害者張家聲和夏晴這夫妻倆。兩人是外地人,大學畢業後留在春海創業,共同經營一家叫作‘定情海旅行社’的旅遊公司。據張家聲說:案發當天是他和夏晴的結婚紀念日,兩人去西餐廳吃了晚餐,然後又看了場午夜場的電影,電影散場之後夏晴提出想到海邊兜風,結果便遭遇了車禍。車禍情況大致就是這些。”
“張家聲的車上沒有行車記錄儀嗎?”杜英雄問。
“有,但據張家聲說,案發前兩天他公司一個姓趙的副總借了他的車用,用完去洗車時,洗車工人不慎把行車記錄儀弄壞了,他還沒來得及去4S店修。”程立科長說。
“那麼巧?”韓印問。
“我們一開始也覺得太過巧合了,包括肇事車輛係被盜車輛,都讓我們覺得很像是一起精心策劃的事故,但隨後經過一係列深入調查,最終排除了這一可能。”程立科長說。
“我插一句,”張宏斌道,“肇事車被盜前停放的地點距離先鋒KTV很近,也就在KTV背後的一條街上,所以我覺得韓老師先前的推斷沒錯,可能程強等人當晚從KTV出來之後,在街上亂溜達,偶然發現該車沒有上鎖,便在酒精的作用下偷了車,企圖把車開到海濱路上兜風,未承想出了車禍。並且時間點也很吻合。”
“程強等人的確太有嫌疑了,”顧菲菲衝程立科長問,“對於肇事者,張家聲有何說法?”
“他說當時被撞暈了,沒看到肇事者。”程立科長說。
“他的傷勢如何?”葉曦問。
“我特意到醫院了解過他的傷情,他有些輕微的腦震蕩,也有失血過多的問題,在醫院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還有雙前臂均發生骨折,以及左跟骨嚴重粉碎性骨折,醫生說手術還是比較成功,隻不過需要漫長的恢複期。”程立科長說。
“看來張家聲左腳骨折至今仍未痊愈,得靠服用尼美舒利止痛,所以走路才會一瘸一拐的。”顧菲菲說。
“可惜了他媳婦,還懷著三個月的身孕,醫生說哪怕再早十來分鍾,大人還有救過來的可能,一屍兩命,太可憐了!”程立科長歎道。
“看來真讓你們說著了。”張宏斌讚許地指指韓印和顧菲菲,然後說,“張麗做直播那十多分鍾,果真是害死了一條生命。”
“你說現在這些小年輕的,玩網絡都玩魔怔了,我覺得這張麗還真不是心眼壞,她是心眼不夠用,分不清個輕重緩急。”程立科長搖搖頭,無奈地說。
“網絡經濟發展得太迅猛了,一切都向錢看,人心容易浮躁,你看看網上有些人,為了名利炒作,啥厚顏無恥的事都做得出來。”張宏斌歎口氣,“咳,那些人連臉都不要了,你還指望著他們有道德底線?”
“您可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艾小美微笑著打趣道,“其實現在就是泛娛樂化的東西太多,年輕人愛追個潮流而已,其實利欲熏心、不知廉恥的隻是個別現象,更多的90後和00後網民,在大是大非麵前三觀都還是蠻正的。”
“唉,就怕時間久了,社交平台不斷渲染,好孩子也被帶壞了。你看時下的一些不靠譜的新聞導向,經常是誰有錢、誰長得漂亮、誰名氣大、誰背景深,誰說的話就是真理。”程立科長畢竟年歲比小美大著近兩旬,看問題的角度自然不同,內心的感觸便也無法苟同,“不說了,咱還是說回案子,我這有段張麗當時直播車禍現場的錄像,放給你們看看。”
隨著程立科長將電腦屏幕轉向眾人,大家便看到車禍現場的慘烈景象,安全氣囊背後是兩張血淋淋的臉龐,女傷者身子歪倒在一側、腦袋無力地垂著,一動不動,而男傷者腦袋微微晃著,眼睛不斷地眨著,嘴裏含著血,嘴唇顫抖著,似乎極力在說著什麼……
“從視頻上看,夏晴的傷是在頭部,張家聲其實隻是鼻子和嘴出血了,血液溢滿了口腔,以及倒流到喉頭,所以說話困難,意識還是清醒的。”顧菲菲盯著電腦屏幕說。
“這就是說,如果程強等人肇事後曾下車查看過,他們的臉很可能被張家聲看到了,並記住長相。他在醫院醒來後,聽到妻兒的噩耗,便下決心要複仇,所以對程科長謊稱未看到肇事者模樣。再到兩個月前,因頻頻中獎,程強的照片隨著新聞報道傳到大街小巷,也讓張家聲認出他就是當晚的肇事者之一。”韓印擰著雙眉,幽幽說道,“還有,夏晴的車禍傷主要在頭部,所以張家聲以牙還牙,用錘子把程強等人的腦袋砸爛。”
“也許這位韓老師說對了當時的情形,我們在勘驗現場時采集到兩滴不屬於兩名車禍傷者的血跡,也懷疑肇事者撞車後下過車,不過DNA錄入數據庫中至今也未發現相匹配的數據。”說著話,程立科長從卷宗中取出一張血跡存證照片遞向韓印。
顧菲菲主動將照片拿到手上,觀察片刻道:“從形態上看,是滴濺型的血跡,旺海老菜館老板說過程強當時手受了傷,也許這兩滴血就是程強的。”
“程強的DNA做過檢測了嗎?”韓印問。
“圖譜已經有了,正等著家屬來做進一步的比對認定,還沒錄入到數據庫中,否則應該會有警報,我去鑒定科落實一下。”顧菲菲霍地站起身,扭身便向辦公間大門走去。
身後的程立科長一臉興奮地說:“太好了,真能比對成功,那我們交警這邊就有結案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