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廣場上立刻炸開了鍋。
四周圍觀的人們全都抱著頭,蹲了下去。
哭啊,喊啊,期盼著媽媽帶自己回家。
就連負責維護現場秩序的警員也屁股一緊,貓著身子,低垂著腦袋,右手不自覺地摸向掛在腰間的手槍,警惕地掃視兩旁。
整個中心廣場上隻有兩人神色如常,依舊直挺挺地立著。
一個是站在大屏幕下方的李雲鵬,他一隻手舉著炸彈遙控器,另一隻手托著黑色背包底部,從一開始到此刻,沒有移動半寸,始終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像是一尊活生生的托塔李天王雕像。
另一個則是與李雲鵬相對而立,被馬良護在身後的司馬北,他倒不是無所畏懼,隻是因為馬良在槍響那一刻,突然閃到他的身前,擋住了所有可能受到攻擊的角度,令他頗有些感動,又有些不敢動。
感動自是無需多言,如馬良這樣怕死的胖子,在危急關頭竟然不是先躲到一旁,而是毅然挺身而出,實在與馬良常掛在嘴邊的那句“有驚無險,混到六點”座右銘不符。
不敢動卻是因為馬良在保護他的過程中,用力過猛,不小心一把扯開了他身上牛仔褲的拉鏈,如果他胡亂動作的話,說不定褲子會掉下去。
於是,整個廣場都陷入了沉默,不同點在於有的是因為驚懼而沉默,有的則是因為尷尬而沉默。
唯一不用保持沉默的是李雲鵬,所以他望著那些俯首的人們,戲謔地笑了笑,“瞧瞧……你們也太怕死了,一聲槍響就能把你們嚇得半死!”
圍觀的人們雖然滿臉慍怒,卻也不敢抬起頭,誰不願意當出頭鳥,畢竟有句話叫槍打出頭鳥,畢竟每個人的命隻有一條。
而馬良還在東張西望地搜尋槍聲來源處,根本沒心情在意李雲鵬的嘲諷。
小心翼翼重新拉上拉鏈的司馬北見狀輕歎一聲,拍了拍馬良的肩膀,輕聲道,“別那麼緊張,這裏沒誰開槍……”指了指李雲鵬頭頂上方的大屏幕,又補充了一句,“槍聲是從廣場大屏幕裏傳出來的,隻能說音響的效果是真好,搞得像有人在這兒開槍似的。”
馬良愣了愣,當即抬頭望向大屏幕,果然瞧見了畫麵左下角有人拿著一隻手槍,立時鬆了一口氣,看著畫麵裏那些也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的幾個人,緊皺眉頭思考片刻,忽然道,“恐怕不是音響效果好那麼簡單,想要做到這般以假亂真,除了音響效果好,音質奇佳以外,還得保證音量的大小必須與真實槍聲一致,這需要不斷地調試,絕不是一下子就能蒙對的。”
司馬北點了點頭,讚同道,“這樣一場精心設計的搶劫案,肯定會驗證每一個細節,不然怎麼騙過你這樣經驗豐富的刑偵大隊長!”
突然被司馬北誇讚一句,馬良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哈哈笑道,“過獎了,其實我不光是經驗豐富,而且還很成熟穩重,處變不驚……”
司馬北白了馬良一眼,“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成熟倒是沒看出來,重肯定是很重的……”輕咳一聲,不再和馬良廢話,跨步而出,歪著腦袋望向大屏幕,沉聲道,“這大屏幕上的畫麵應該是U3576的,看來那些人的魔術表演正式開始了!”
馬良疑惑道,“他們打算劫持這架飛機?這哪是表演魔術,這不是明搶嗎!”
正當司馬北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大屏幕上的畫麵又一次發生了轉變,切換成了李雲鵬高舉炸彈控製器的場景。
李雲鵬又一次抬起原本托著背包底部的左手,用口型比了一個字,“砰!”
這一次卻沒有真實的槍聲乍起,隻有李雲鵬那飽含譏諷意味的低笑。
其他圍觀的人們也在此刻恍然大悟,知道廣場上並沒有持槍的恐怖分子,尷尬地重新挺直腰板,麵麵相覷。
場麵一度尷尬至極,司馬北輕輕咳嗽兩聲,對馬良使了個眼色道,“我算是瞧出來了,這個李雲鵬手裏的遙控器是假的……那就是個紅外遙控器,而紅外遙控器的距離很短,不可能遠距離引爆飛機上的炸彈。一般而言,想要這種超遠距離遙控的,大多是通過GPS信號引爆……”
馬良一臉困惑道,“啥雞的屁屎?”
“不是雞的屁屎……是GPS,你可以把它理解為手機信號。”
“手機遙控炸彈?”
“差不多是這意思,大概就是通過他的手機撥號,然後飛機上的炸彈芯片接受到信號,從而引爆炸彈……你去問問最先在這兒維護秩序的警員,李雲鵬到了中心廣場之後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不用問,我在你睡覺的時候,看過這兒的監控視頻,李雲鵬到達中心廣場後,確實摸出過自己的手機,還模仿著對麵的雕像招了招手……”
司馬北聽聞李雲鵬也和韓遠一樣做過與雕像相同的姿勢,心中立馬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卻又說不出哪裏古怪,隻得擰著眉毛說道,“那就應該沒錯了,真正的遙控器應該是他的手機,現在你立馬去調來一個信號幹擾器,阻斷他手機的信號,確保飛機不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