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到營前,駙馬徐德言便已迎上來了。陳節顧不得多說,劈頭問道:“徐駙馬,敵軍呢?”
“距我軍隻有四百餘步了。”
四百餘步,那僅僅是一蹴而就的距離。陳節驚呆了,道:“不可能!楊素這支部隊難道會隱身的?”
徐德言臉上有種茫然,道:“陳將軍,據斥候所報,敵軍共有……”
陳節已急壞了,搶道:“共有多少?”
“共有二十多人。”
陳輔和陳節又是一怔。如果徐德言說敵軍有數萬,甚至說是數十萬,他們都不會如此驚異。隻派二十餘人,難道楊素用的也是一條誘敵之計?
“一定是來誘敵!”
陳節已然說道。但徐德言臉上卻還是堆滿了疑惑:“可是,斥候說,敵軍領隊的,正是楊素。”他頓了頓,又道:“甚至還有女子和小孩。”
這回連陳輔也是莫名其妙了。楊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如果說他不清楚自己埋伏在什麼地方,派小股部隊出來探路,結果與己方狹路相逢,那確有可能。但探路不可能是楊素親自出馬,更何況帶了女子和孩子出來。他到底想幹什麼?
陳節道:“軍師,不管楊素在想些什麼,讓人突擊吧!”
也許,這種單刀直入才是最好的辦法。不管楊素有什麼打算,假如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擒獲,取下建康城便可說是不費吹灰之力了。陳輔覺得自己很難抵禦這個念頭的誘惑,點了點頭道:“好吧。”隻是在他心底,卻又有種突如其來的不安。
難道,楊素知道那件事了?他是因此而來?
看到前麵那匹馬停下了,越國公楊素也勒住了戰馬,沉聲道:“拓兒,怎麼了?”
在他身前那匹馬上坐著的,是一個披著帶風帽鬥篷,臉上猶帶稚氣的少年。聽得楊素的問話,少年轉過頭道:“師父,前麵有殺氣。”
定然就是陳輔。楊素心裏想道。對這個敵人,楊素的心裏其實尊敬多於憎恨。亡國十餘年,依然不屈不撓,百折不回,天下如此公者還有幾人?平心而論,陳輔文武皆備,實是宰輔之材,但楊素也知道這個人是絕對不可能為大隋所用的。不能用者,殺之。他想起了大哥楊堅說過的這句話來了。
稷業兄,對你最好的尊敬,便是將你的首級掛在建康城頭。想到這裏,他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扭頭對身後一個女子道:“公主,希望令弟能逃過此劫吧。”
這女子相貌秀美,雖然楊素對她很是客氣,但她的神色中總是帶著一絲憂傷。抬起頭看了看前方,她低聲道:“多謝公爺。”話雖這麼說,語氣中卻毫無感激之意,仿佛已將一切都置之度外。
前麵樹林中,突然傳出一陣暴雨般的馬蹄聲。楊素精神一振,不再與那女子交談,向那少年喝道:“拓兒,來了!”
少年已打馬上前,忽地將鬥篷扯去,高聲喝道:“我是大隋楊拓,來者可是南陳餘孽麼?”扯去鬥篷,才發現這少年背上背著一把巨大的闊刃劍,雖然他長得比同齡人要高大一些,但作為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而言,這把四尺大劍已幾乎要與他的身體等高了,若不是騎在馬上,這把劍恐怕隻能扛在肩上。
來的正是陳節的親隨騎兵。陳節眼見楊素就在跟前,哪裏還肯罷休,大槍一指,喝道:“楊素,哪裏走!”他雖是南將,卻好用騎兵,麾下這支親兵更是跟隨他多年,個個騎術精絕,衝鋒之勢雖如疾風驟雨,隊形卻分毫不亂。眼見那少年要被這一隊鐵騎衝得倒於馬下,衝在最前的幾匹馬突然齊齊發出了慘嘶,馬上騎者全都摔倒在地。
是妖術麼?後麵的騎者被這般一阻,已衝不上去了。陳節見此情形,怒欲裂眥,喝道:“大陳的好男兒,與我衝!”一催戰馬,已帶著眾將疾衝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