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花殘玉殞(1 / 3)

於小雪哭了一會,經拓跋玉兒柔聲勸慰,方才逐漸緩了過來。拓跋玉兒道:“心情好一些了吧?小雪……”

於小雪拭幹眼淚,道:“天快亮了……這裏很危險,請拓跋姊姊趕快離開吧!”

拓跋玉兒道:“那你不跟我一塊回去嗎?”

於小雪道:“我今天還要和宇文大人趕去洛陽的通天塔,以封印住天空的裂痕”拓跋玉兒沉吟片刻,道:“好,我明白了!我會回去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阿仇……你自己要多保重!”

於小雪送到閣樓廳門前,道:“拓跋姊姊一定要小心!”

拓跋玉兒答應了,正要推門出去,突然回過頭來,道:“小雪……”

於小雪道:“什麼事?拓跋姊姊?”

拓跋玉兒道:“你要答應姊姊,等封印完赤貫星,你一定要回到我和阿仇身邊!”

於小雪臉露喜色,答道:“我一定會的!拓跋姊姊。”

拓跋玉兒沉吟一會,笑道:“那就好……等你回來,我會送你和阿仇一份特別的禮物,你一定會非常喜歡的!”於小雪奇道:“什麼禮物?”

拓跋玉兒一笑,道:“到時你回來就知道了!”

於小雪道:“姊姊還賣關子,好吧,那我那時一定回去!”目送拓跋玉兒出去,關上了房門。

拓跋玉兒拐過長廊,站在花枝旁邊,遠遠望著於小雪的臥房,心中憂傷,輕輕歎道:“小雪——等你回來之日,就是我永遠離開你和阿仇,返回我北方的故鄉的時候了……希望未來還有機會,能再遇到你們,能再遇到像阿仇這麼好的人……祝你和阿仇永永遠遠幸福!”

斜身退到假山之旁,那士卒迎了過來,兩人一塊穿過花園。那士卒打開角門,讓拓跋玉兒獨自出府去了。此時天已微亮,獨孤寧珂忙迎了過來,半路迎著拓跋玉兒,倆人站在太師府後門前。

獨孤寧珂問道:“拓跋姑娘,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找到小雪姑娘了嗎?”

拓跋玉兒心中興奮,道:“郡主,我不但遇見了小雪,還明白了她離開的真正原因!”

獨孤寧珂忙問:“什麼原因?……”拓跋玉兒將於小雪的話告訴了獨孤寧珂。獨孤寧珂聽後,臉色微變,道:“拓跋姑娘……你怎麼這一進去,出來之後就說起奇怪的話來?”

拓跋玉兒道:“郡主,我明白你的感受——其實剛才小雪告訴我這些事時,我也不敢相信。”

獨孤寧珂道:“拓跋姑娘……你難道不覺得,這很可能是小雪姑娘遍出來的謊言,為了欺騙你和陳公子啊!”

拓跋玉兒道:“請郡主放心,小雪是我信得過的朋友,我完全相信她的每一句話!”

獨孤寧珂無言以對。拓跋玉兒道:“郡主,我們先回去吧——我想早一點把事情的原委告訴阿仇,好讓他安下心來,省得他天天失魂落魄。”

拓跋玉兒方才轉身。獨孤寧珂忽道:“拓跋姑娘,恕我冒昧的問一句——如果小雪姑娘回來了,你要如何自處?”

拓跋玉兒歎了口氣,垂眉道:“我會離開,永遠的離開……好讓他們能永遠在一起!”

獨孤寧珂道:“你好傻啊……就隻為了朋友而已,你就願意割舍自己的摯愛,放棄自己的幸福?”

拓跋玉兒回頭道:“郡主,你不明白……小雪是我的恩人,阿仇也是——雖然我心裏也有些惆悵。但我覺得……一個人的道義比愛情更加重要,如果我為了一己之私,就恩將仇報,讓小雪一輩子痛苦……那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獨孤寧珂微微搖頭,拓跋玉兒道:“郡主,我們走吧!”向前行去。

剛走出幾步,忽聽身後獨孤寧珂喊道:“慢著!拓跋姑娘……”

拓跋玉兒回過頭來,隻見獨孤寧珂臉色有異,眼角微帶戾狠之色,忙問道:“郡主,您有什麼事嗎?”忽見獨孤寧珂左手一揚,一道電光激射過來。拓跋玉兒毫無防備,躲閃不及,隻覺身上一陣劇痛,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嘴角邊滲出血來。獨孤寧珂走近幾步。拓跋玉兒一手撐地,強忍著道:“郡主……你為什麼……”

獨孤寧珂冷冷地道:“開什麼玩笑……讓你回去跟陳公子說了,我還找誰來對抗宇文太師,阻止他封印赤貫呢!”拓跋玉兒聽了,心中一驚,——黑山鎮、魔王砦、長沙大營等事曆曆在目,接連浮現眼前,登時心中雪亮,罵道:“可惡……原來你從頭到尾……都一直在利用我們!”

獨孤寧珂轉過頭,道:“拓跋姑娘果真冰雪聰明,立刻就猜著了!”走上前來,臉現殺氣,道:“拓跋姑娘如此聰明,倘若活著貽害我的大計,那可就糟了——所以今日你非死不可!”突然紅光一閃,一道電光重重擊在拓跋玉兒後背。拓跋玉兒瞪視著獨孤寧珂,噴了一大口鮮血,倒下再不動了。

片刻之後,單小小快步走了過來,道:“小姐,您已經殺了拓跋姑娘了?”

獨孤寧珂道:“這姑娘也恁硬氣,受了偌大的傷,竟連一聲也不吭!”頓了頓“陳公子那邊辦得怎樣了?”

小小道:“一個時辰之前,奴婢就遵照小姐吩咐,把陳公子叫醒!如今嫣紅已按您的吩咐,化身成您的模樣,正帶領陳公子火速趕來!”

獨孤寧珂道:“辦得好,這下真是天衣無縫了——我的魔力雖被神州結界限製住,不是那宇文太師的對手……但這些蠢人卻照樣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這時,隻聽太師府內忽然傳來一聲呼哨。

獨孤寧珂道:“細作已把那於小雪引來了……我們先閃開,等著看好戲吧!”兩人急忙退出數丈,隱身牆角之後。

過不多時,隻聽角門呀的開了。於小雪不知何事,走了出來,看見門前地上躺著一人,衣衫盡紅,倒在血泊之中。走上察看,不禁失聲驚呼,喊道:“拓跋姊姊,怎麼是你?——誰,誰把你打成這樣?”雙目含淚,伸手一探,拓跋玉兒已是氣若遊絲。於小雪急道:“拓跋姊姊,你……你一定要撐下去!”伸出雙手,按在拓跋玉兒胸前,盡全力運功為她療傷。

忽聽馬蹄聲響,兩騎從西邊急馳過來,在門前停下,倆人翻身下馬。於小雪抬頭看去,吃驚道:“陳,陳哥哥?”“獨孤寧珂”快步走到於小雪跟前,望了一眼地上的拓跋玉兒,厲聲斥道:“小雪姑娘,你實在太過分了——竟然狠心殺死自己從前的同伴!”陳靖仇大驚,走上一看,腳下盡是血跡,拓跋玉兒倒在於小雪身前。於小雪站起身,渾身顫抖,連忙退後一步,心慌道:“我沒有……這,這不是我幹的……”

陳靖仇俯身察看了拓跋玉兒傷勢,隻覺身體尚溫,顯是剛受重傷不久,心中大悲,忍不住胸中怒火,喝道:“還敢說不是——上次靈武郡的事也就算了,這一次你又要怎麼解釋?”

於小雪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獨孤寧珂”打斷她的話,喝道:“剛才拓跋姑娘留了字條,說要來勸你回心轉意,所以她才涉險來到這裏……但她萬萬沒有想到,你竟已變成了宇文太師的走狗!寧願殺死自己好友,也要向新主子示忠!”

於小雪哭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殺拓跋姊姊……”

陳靖仇喝道:“那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殺死她的?”於小雪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獨孤寧珂”道:“哼,小雪姑娘,你也太差勁了——自己做得事,還沒有勇氣承認?”於小雪不知怎樣回答,看看拓跋玉兒,哀求道:“陳哥哥……拓跋姊姊還有一絲氣息,求求你先讓我給她療傷,要不然她會……她真的會死的!……”說著就向拓跋玉兒緩緩走去。

陳靖仇喝道:“小雪!你還有臉過來!——從今以後,你永遠不要再叫我陳哥哥!我和你從此恩斷義絕!”

於小雪聽了這幾句話,仿佛晴天霹靂一般,呆呆站在原地,傷心欲絕,連哭也哭不出來了。

獨孤寧珂道:“陳公子,宇文太師和小雪兩人是殺死拓跋姑娘的凶手,如今正是你向他們追逃血債的時候!”不斷在旁煽風點火。陳靖仇悲怒攻心,長劍一抖,劍刃已如閃電般向於小雪胸前刺去。但於小雪就如石像一般,站在當地,眼看劍尖刺到,竟不閃避。陳靖仇劍鋒突然一斜,嗤的一聲,將於小雪右臂上的袖口劃了一道口子。

“獨孤寧珂”道:“陳公子,你怎麼了——快殺了她啊!”陳靖仇收回長劍,轉過身,抱起拓跋玉兒,眼淚一滴滴地掉在拓跋玉兒臉上,含淚道:“小雪,你以後好自為知吧!”邁開腳步,頭也不回的去了。

嫣紅還待慫恿陳靖仇,太師府內忽然傳來腳步聲,也趕快轉身離開了。獨孤寧珂也跟著走了。大門開處,宇文拓帶了侍衛,當先走了出來,看到於小雪站在門前,身旁地上還有一大灘血跡,忙上前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小雪姑娘。又有人來奪神器了嗎?”於小雪神色木然,呆呆站著不動。宇文拓也不明所以,察看了門前血跡,著人打掃幹淨,親自帶著於小雪回去了。

陳靖仇抱著拓跋玉兒,心急如焚,奔到城外,取出盤古斧,急忙回到仙山島上,向然翁居奔去。剛行出不遠,正至島上清溪之旁,拓跋玉兒忽然緩緩睜眼,道:“阿仇……”陳靖仇答應一聲,將拓跋玉兒輕輕放在草地上,握著她的右手,道:“玉兒姊姊……你一定要挺住!我們,我們馬上就到了!”

拓跋玉兒緩緩搖頭,神色痛苦,道:“阿仇……我……我這次……這次……真的不行了……”

陳靖仇淚水撲簌落下,忙轉頭用衣袖擦了,道:“玉兒姊姊,你別這麼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拓跋玉兒聲若遊絲,哽咽道:“阿仇……我,我要你答應一件事……”

陳靖仇含淚道:“玉兒姊姊,你說吧,我什麼都答應你!”

拓跋玉兒道:“不管怎樣……你都一定要……要原諒小雪……”

陳靖仇猶豫了一下,本想不答應,望見拓跋玉兒滿臉期許之色,心中又不忍,脫口道:“好,我答應你!”

拓跋玉兒臉露微笑,雙目神采漸消,道:“阿仇,謝謝你……”緩了一會,道:“你和小雪……這一路上……給了我許多美好的回憶!你要……好好對她……我……我先走一步了……”漸漸合上雙眼,溪水潺潺,微風輕輕拂亂她的秀發。已是落花滿地,香消玉隕。

陳靖仇將拓跋玉兒緊緊摟在懷中,放聲痛哭,淚如雨下,大聲喊道:“玉兒姊姊,玉兒姊姊!小雪她離開了,你不要也扔下我……”到後來竟是泣不成聲。抱起拓跋玉兒屍身,發瘋般往然翁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