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保險確實最保險(2 / 3)

所以,有機會奉承嚴嵩,張居正會樂意去做。一次在嚴嵩家裏看到幾種花草,張居正便寫了一首詩,名曰《三瑞詩為嚴相公賦》,其中有這樣的句子:

扶植元因造化功,

愛護似有神明持。

君不見,秋風江畔眾芳萎,

唯有此種方葳蕤。

這些,大家也可以理解為是禮節上的,說張居正處心積慮要和嚴嵩套近乎,不足為憑。

這話有道理。

不過不止這些!張居正自告奮勇也好,首相的吩咐也罷,反正張居正暗地裏為嚴嵩捉刀代筆,寫些賀表祝章這類的應酬性的文字,諸如賀冬至、賀靈雨、賀瑞雪、賀祥瑞等,什麼“臣等秩首班行,恩深眷遇,涵濡德澤,同萬物以生輝,拜舞衣冠,仰九天而稱賀”,什麼“臣等叨塵密勿,夙荷生成,念歲月之既多,感寵恩之愈厚”,反正是借機向嘉靖皇帝歌功頌德再加感恩戴德的意思。

這些工作,是那個時候作為中央高級領導幹部尤其是首相必須做的,牽扯精力比較多。嚴嵩年事已高,又日理萬機,有人替他把這些工作做了,他自然會心裏有數。領導心裏有數,那就好辦了。

在人際交往上,張居正也比較注意,他和同學王世貞、楊繼盛的關係,都不親密,不願意和他們攪到一起,甚至故意疏遠,這多多少少有避嫌的考慮,免得惹是生非,令嚴嵩父子生疑。

應該說,張居正的目的達到了:嚴嵩開始器重張居正了。

不能簡單理解為領導提拔誰就是器重誰。實際上,領導有一些非常私密的活動吩咐你參與,也是器重的一種表現。隻要幹得讓領導滿意,到時候領導自然會考慮提拔問題的。

或許有人會說,張居正是徐階的學生,徐階是嚴嵩的政敵,兩個人在暗中較勁兒,張居正這樣做,是不是不夠地道?

我看,至少在前期,不能簡單得出這樣的結論。徐階的確是嚴嵩的政敵,但是兩個人的矛盾長期以來並沒有公開化。更為重要的是,嘉靖皇帝對嚴嵩的信任經久不衰,首相地位很穩固,就連徐階表麵上對嚴嵩還要恭恭敬敬呢,他哪裏有資格責備自己的學生奉承嚴嵩呢?恰恰相反,張居正還責備徐階呢,說他已經是副相了,還那樣低眉順眼,沒有擔當,實在不應該。

一定有人會問:既然張居正受到中央主要領導人嚴嵩和徐階的器重,算得上左右逢源,為什麼不提拔他,以至於張居正忍耐不了“熬”的滋味,竟歸隱而去呢?

前麵已經說過,張居正所走的路,是有固定的路線圖的,注定有漫長的等待時間,領導再賞識,也不好太過分地破壞製度提拔他。說得再明白些,是還沒有到該提拔的時候呢!張居正“熬”不下去,是他太著急了。

當然,也應該說,年輕的張居正內心也是比較糾結的。他一定也認為嚴嵩長期待在首相位置上是不應該的,最好早些讓開。但是表麵上又要奉承他、討好他,似乎嚴嵩就這樣一直幹下去正是他張居正所希望的。尤其是他的同學楊繼盛、王宗茂都是剛得到提拔,就挺身而出彈劾嚴嵩,而他卻在為嚴嵩捉刀代筆,私下效勞,心裏難免會有所觸動。

總之,各種因素聚合在一起,導致張居正在首都待著很煩悶,與其幹“熬”,不如躲開是非之地才是上策,這才告別首都回老家的。說不定,這本身也是學嚴嵩的,至少受到當年嚴嵩歸隱10年這段經曆的啟發。

張居正是在楊繼盛死後三年、王世貞正跪街救父的時候,回京複職的。

他選擇這個時候回來,固然有不堪其父催促之擾的因素,但是也有他的算計。

首先,按照翰林官升遷路線圖,提拔的時間快到了,也可以說,張居正回首都,是準備升職的。

其次,這個時候,徐階和嚴嵩的暗鬥已經近乎白熱化了,最重要的標誌是,三個人幾乎在同一個月裏,分別彈劾嚴嵩,而這三個人,一個是徐階的同鄉,兩個是徐階的門生,彈劾的內容也如出一轍,顯然是事先策劃好的。這個信號表明,徐階在和嚴嵩的暗鬥中已經漸漸占據主動。張居正想有所表現,這樣等徐階執政後進行人事布局時,好有自己理想的位置。

但是,事情並不像想象的那麼簡單。大老板對他的高級雇員們依然采取平衡術,隻是用徐階牽製嚴嵩,並沒有要拋棄嚴嵩的意思,所以,嚴嵩不時有些小的危機,很快就又會過去。

張居正回到北京後,看到的局麵和幾年前差不多,或許,更加嚴峻起來了。

現在,就有一個棘手的麻煩擺在張居正的麵前:器重自己的老師和對自己相當不錯的首相之間的暗鬥白熱化了。曆史經驗一再告訴後人,高層的爭鬥往往會牽涉很多人,不少人因此結束了自己的政治生命,有的人甚至因此丟了性命。

那麼,張居正該怎麼辦呢?他不得不慎重考慮對策了。

超脫出來?韜光養晦嗎!

也行,但是似乎不是上策。不管誰贏了,你參與重新分肥的機會就很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