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父親對鬆下長生的懷疑,王家棟特意多看了他幾眼,怎麼看怎麼不像是老板。王家棟對父親說:“爹,看到沒有?鬆下長生也來了。可是,他看上去,不像是當了京西胭脂鋪的老板啊。”
王興業也在觀察鬆下長生,自然也覺得他今天不是當掌櫃的打扮,不是主人身份,心中正疑惑呢,聽了兒子一說,他頓時想到了一點。“這更可怕。”他說,“說不定,他和晁家小子玩陰招,而晁家小子還不知情。”
盡管如此,畢竟場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到。王家棟對父親說:“要不,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王興業看了兒子一眼,抬腿向前走。王家棟連忙跟上,來到鬆下長生麵前。“鬆下君,幸會。”王家棟說。
鬆下長生先看到王家棟,正準備應答,又看到王興業,連忙鞠了一躬,說:“王掌櫃,你好。”
王興業說:“上次,幸得鬆下先生相助,我們王記胭脂坊才幸免於難。一直想登門拜謝,和犬子提了幾次,犬子說,鬆下先生一直在日本和天津之間奔忙。”
鬆下長生又鞠了一躬:“王掌櫃客氣了,應該感謝的是我。沒有家棟君相助,我可能早已經不在人世。王家對我的大恩,我是不會忘的。”
王興業看了看麵前的京西胭脂鋪,對鬆下長生說:“鬆下先生,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知感想如何?”
鬆下微微一愣。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當時所做的事,被王興業看出來了?僅僅一秒之後,他迅速變了一副嘴臉,說:“感慨良多啊!京西胭脂鋪能重建,實乃大幸。”
王家棟對鬆下長生有了警惕,不願和他談太多,打過招呼,借口有另外的熟人要打招呼,便走開了。
鬆下長生仍然留在那裏。他今天之所以來,就是想搞清楚一件事,到底是誰借給晁信義一大筆錢?不僅還清了賠償,還重建了京西胭脂鋪。另外,還在建宛平的工廠,這幾個大項目至少需要六十萬吧。這筆借款等於向鬆下長生宣布,新一輪的競爭開始了。
他就是想來看看,下一輪自己到底應該從哪裏著手。
鬆下長生看了看牌樓上的那塊紅綢布,對身邊的藤條島說:“你看到那塊紅布沒有?”
藤條島說:“中國人就是奇怪,喜歡大紅。弄這麼一塊布蒙上,怪模怪樣的,真是惡心。”
“你可別小看了這塊匾。”鬆下長生說,“這塊匾可是中國皇帝親筆題寫的,這就是一塊金字招牌。”
藤條島十分不屑:“中國皇帝又怎麼樣?帝國軍隊一到,中國皇帝連褲子都顧不上穿,立即逃了。一個膽小如鼠的皇帝,一個膽小如鼠的民族。”
鬆下長生沒有接藤條的話,而是望著那塊紅布,道:“你知道那塊匾值多少錢嗎?”
藤條問:“多少錢?”鬆下長生說:“白銀四十萬兩。”
“就一塊破匾,值四十萬?”藤條島惡狠狠地看了一眼那塊匾,“我讓它一分錢不值。”
晁靈珊看著前麵黑壓壓的人群,心中焦急:“信義怎麼還沒有回來?”早些時候,晁靈珊找不到晁信義,以為他在後院,跑到後院也不見人影,一問常威,才知道他騎著馬出去辦很重要的事情了。
有什麼事情比京西胭脂鋪揭匾儀式還要重要?晁靈珊有些疑惑,但想晁信義是一個有擔當、有出息、有能力的男人,他既然要去做事情,總有他的道理。隻是時辰就快到了,還不見人影,過了時辰,耽擱了揭匾,事情就大了。
晁靈珊心中忐忑,不時抬頭張望。常風站在她的身邊,平靜如水地說:“信義一定會準時回來的。”晁靈珊點了點頭:“可這孩子,去哪裏也該給我說一聲呀!”
“各位,借光,借光。”一個雄渾的聲音傳了過來,晁靈珊心頭一喜,忙抬起頭,隻見一匹白馬在人群之中穿行,馬上騎著兩個人,一個年輕的女人,後麵的不正是晁信義嗎?
“信義回來了!信義回來了!”晁靈珊忙迎了上去,她一看晁信義和一個女子共同騎著一匹白馬,就知道這個女子是他的未婚妻子。
白馬在晁靈珊的麵前勒住,晁信義先跳下馬,然後抱下張淑梅,先給張淑梅介紹:“這是我姑姑。”
張淑梅恭恭敬敬地跪下:“姑姑。”晁靈珊瞠目結舌,她以為四海錢莊的千金一定是嬌生慣養的,而眼前張淑梅的穿著和普通民家女子沒有兩樣,不施粉黛,清新美麗,又懂得禮節。這樣的女子持家有道,晁靈珊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忙雙手把她攙扶起來。晁靈珊見她的雙手雪白似玉,拇指上沒有戒指,脖子、耳朵上也沒有任何飾品,晁靈珊的右手中指上有一個金戒指,忙取了下來,要戴在張淑梅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