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編 職業 真才與情麵(1 / 1)

>��f�我父親因為自己做木匠,不要我再去學木匠,就托人介紹把我弄到城裏一家鄉紳人家當侍役。繼續做到四年,不幸所謂鄉紳也過世了,他的兒子把家產也賣光了,當時我就此回家。不幸得很,我的父親一時竟要我完婚。我當時年紀隻有十八歲,也無能力供養,堅持不允,我的父親立刻就把我監視起來,隻得惟命是聽。結婚之後,就立刻跑到上海來,人地生疏,總想不出到何處去投身。當時隻有一個包袱,餘無他物,後來想出在從前鄉紳家裏做同事的某君似在甬同鄉會作會役,我就跑到同鄉會,托他薦一投身之所,過了半月也就在會裏當作侍役了。收入每月二十元。這時候我非常勤儉,所有收入盡數寄到家中,一家生活很得安適,但是鄉間我的內子忽和我的父母吵鬧起來,所以她也就跑到上海來了,隻得在滬組織小家庭,住在華界,借一個後樓,每月隻三元。所以連開銷十二元已夠,每月尚有七八元帶到家裏給我父母用。但不幸的禍患又來了,所謂阿拉同鄉會要改組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因此也離開阿拉同鄉會。當時我的她懷孕將要臨盆,所以日夜奔走,忙尋生意,幸得某公介紹一個機關作侍役,薪水連膳宿隻有二十元,隻得自己勉強艱苦度日。同時我有一件可喜的事,就是夜間有餘暇,我得乘此夜間餘暇到某教會夜校去求點知識。不料霹靂一聲,禍又來了,念元職務搖動了!替我之職者據說是一位前月尚在某總會做侍役,因為現在租界當局禁賭甚嚴,某總會受其影響,也在前月關門了,這輩侍役無所依靠,我機關某委員,平日也在該總會消遣,所以與這班侍役有些情麵,無故用繳械式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將我停歇了。我就跑到該委員麵前,對他說,現在年底將近,可否這個月(十二月份)給我再做一月,讓我可以預備到別處去尋生意,況我將近二年,忠心職務,從未有錯誤發生,一時將我停歇,非常痛苦。他推托說,這是各委員共同的意思,因為用人是該委員主持其事,我也不再和他嚕蘇,就離開此機關了。

嗚呼!號稱某國留學生,知識階級,而竟出此講情麵手段,世道人心,有何可說?我的區區二十元下等職務,尚且為他人講情麵被人所奪,其他職務概可想見。

編者先生!現在我已失業了,生活頓覺恐慌,我胸中如刀刺,無心坐在家中,夜間也不去上課了。失業至今雖僅三星期,但是我一窮漢,真所謂做一日吃一日的,現在年關將到了,生意也不知何日可以得到,怎令人不痛心呢?所以日夜奔走朋友地方,詢問生意……

張自覺

答:這封信編者不過略為修正幾個字,大體都是張君的原文,適聞上海職業指導所有某機關托它物色幾位職工,我們已另函張君徑與該所接洽。讀他這封娓娓談來的信,很可以看出一般社會心理之反映,至少似乎可以看出這幾點:(一)自居於賢父兄者,往往急急忙忙的要替年幼子弟“完婚”,反把子弟自立能力之養成看得輕;(二)內地鄉間的社會心理也如此,促成做父兄及本人的錯誤;(三)因此錯誤心理所構成的結果,往往使真才受束縛而莫由發展,甚至埋沒;(四)社會上用人者往往不重真才而隻講情麵。(全為事業前途計之領袖當然不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