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遭大劫黃巢造反 忌明主季述逼宮(2 / 3)

僖宗退入內宮,細思滿朝從賊將相,如何處置的話,便立刻下旨,密令神策軍監,在京師地方,搜捉從前從賊諸將相,所有親族,一齊處斬。但那時田令孜自居功高,在朝愈見驕橫,每遇朝會,隻有令孜一人的說話,卻不許天子有所主張。僖宗心中敢怒而不敢言,隻對著左右流涕。那將士們見令孜如此驕橫,人人怨恨。秦宗權便率兵反出長安,劫略外府州縣。朱全忠、李克用也紛紛逞兵,國內幾無寧日,人人以清君側為言,擾攘數年,才得大局粗定。

僖宗啟駕回宮,沿途蒼涼滿目,觸景生悲;及入都城,更覺得銅駝荊棘,狐兔縱橫。趨至大內,隻有幾個老年太監,出來拜謁,所有前時宮女,都失散不知去向。便是懿宗在日最寵愛的郭淑妃,此時也杳無下落了。僖宗十分傷感。那田令孜又處處逼迫著僖宗,連行動也不得自由。

京兆尹王徽,雇用人夫五萬人,修治宮廷,整葺城垣,才得粗定。

忽報李克用叛兵又逼近京師,田令孜大驚,也不由分說,立刻要挾僖宗出走鳳翔。長安宮室,複為亂兵所毀,蕩然無存。

李克用見僖宗已出走,便還軍河中,上表請皇上還宮,仍乞誅殺令孜。僖宗見表,亦有還宮之意。那田令孜偏又在夜間,引兵入行宮,脅迫著僖宗,轉幸興元,黃門衛士,衛眾隻數百人。

太子少保孔緯,奉太廟神主出京,在中途遇盜,神主盡行拋棄。

那宰相蕭遘,見令孜劫奪車駕,便令朱玫率兵五千,欲追還聖駕。令孜見後有追兵,又劫僖宗西走,命神策軍使王建為清道斬斫使;沿途多係盜賊,王建率長劍手五百人,前驅奮擊,才得殺退眾賊、開出一條道路來,迤邐前進。看看走至大散嶺下,車馬不能通行,僖宗便取傳國璽,交與王建負著,君臣二人手拉住手,登大散嶺。一行人走著山中崎嶇小道,甚是遲緩。行到傍晚,忽見朱玫兵馬追至,放火焚燒閣道,頓時煙焰薰天,迷住去路;那棧道已焚去丈餘,勢將摧折。王建肩負僖宗,向煙焰中一躍而過,幸得脫險。夜宿板下,君臣二人摟抱而眠。

僖宗頭枕著王建膝上,略得休息一夜。至天色微明,王建扶著僖宗,從草際起身,僖宗不覺大哭。哭罷,僖宗即解禦袍,賜與王建道:“上有淚痕,留為他日紀念。”

至日午,一行人進了大散關,閉關拒住追兵。

朱玫攻城,數日不下,隻得退兵。路過遵塗驛,見肅宗玄孫襄王煴,病臥在驛舍中,朱玫即扶之上馬,同回鳳翔,召集鳳翔百官會議。朱玫厲聲說道:“我今立李氏一王,敢有異議的,立即斬首。”

百官麵麵相覷,不敢發言。朱玫便奉襄王煴,權監軍國事。李玫自任左右神策十軍使,次年改立襄王為帝,改元建貞,獨攬大權。他部將王行瑜,朱玫原令他帶兵五萬,進攻大散關的,至此時,行瑜忽然回至長安。朱玫見他擅自回師,不覺大怒!召行瑜入內,朱玫怒目相視,大聲喝道:“汝擅自回京,欲造反耶?”

行瑜亦厲聲答道:“我不造反,特來捕殺反賊。”

說至此,便舉手一揮,門外擁進一群武士,擒住朱玫,立刻斬首。又殺朱玫同黨數百人,又殺死襄王煴。

王行瑜一麵迎僖宗返蹕鳳陽,一麵奏請奪田令孜官爵,流為端州令。次年,僖宗又從鳳陽回京,人民流亡,城郭已墟。

進得宮來,更是滿目荒涼,井敗垣頹。僖宗連年奔波,受盡恐嚇,吃盡辛苦,如今眼見著這淒涼景象,便終日悲傷。從來說的憂能傷人,僖宗入宮的第二日,便已抱病,勉強趨謁太廟,次日疾病大作,臥床不起,不上一個月,竟致不起,群臣入宮商議大事。因僖宗子年幼,便欲立皇弟吉王保為嗣皇帝。獨楊複恭請立皇弟壽王傑,傑原是懿宗的第七子,為懿宗後宮王氏所出。僖宗一再出奔,傑隨從左右,常得倚重,至是由楊複恭寫了壽王名字,趨至僖宗榻前。此時僖宗口已不能言語,隻略點首。僖宗當晚駕崩,遺詔命皇太弟傑嗣位。百官率禁軍從壽王邸中,迎新皇帝入宮,在柩前即位,稱為昭宗。

昭宗體貌雄偉,時露英氣,又喜文學,常與文學大臣親近。

每與丞相孔緯說起僖宗威令不行,朝綱日落,有恢複前烈的意思。立淑妃何氏為皇後,立戒不得寵任宦官。但宦官專權,已曆數代,一時積重難返。當時宮中有一宦官劉季述,最是奸險陰惡,數千太監,都是他的同黨。如今見昭宗的行為,處處與宦官為難,心中十分憤恨!便與王仲仙,樞密王彥範、薛齊偓等,陰謀推倒昭宗,立太子為嗣皇帝。恰巧昭宗在苑中圍獵,多飲了幾杯酒,醉意甚濃,回至宮中,天色已是昏暗。一小太監與二三宮女,在殿頭捉迷藏,不提防萬歲駕到,一個小太監箭也似地跑過來,與昭宗撞個滿懷。昭宗大喝一聲,那小太監慌得忙爬在地下,不住地叩頭。昭宗便拔下佩劍,親自去砍下太監和宮女的腦袋來,血染袍袖,怒衝衝地跑到皇後宮中,責何皇後約束不嚴。何皇後也伏地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