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彥凝目遠望,已經看不到任何一點痕跡,整個人木然立在原地,攢緊手中蠢蠢欲動的劍。
後方蘇葉追了上來,雖然二人之間依然隔著不短的一段距離,但足以叫她看清蘇彥臉上的表情。疑惑之餘隨著蘇彥視線看去,卻一無所獲。
“你有事?”蘇葉開口。
“沒什麼。”蘇彥回過神來,輕笑一聲。舉目望去,昆侖山已經顯露痕跡,想來已經沒有多久的路程。
“走吧。”
蘇葉哦了一聲,蘇彥既然不願意說,她也就沒了追問下去的心思。
兩人一道往昆侖而去,一路沉默。
通天梯前,蘇葉坐在地上,抬頭往上看去,努力想看出盡頭來,隻是以她目前的目力,顯然沒這個可能。於是不由開始埋怨起來。實則這上山的路過於為難人了。
蘇彥已經上了幾階青石,發現蘇葉未曾上來之後並停了下來,說到:“昆侖身為天下第一道派,自然有他的底氣。你想要拜入昆侖,自然應該付出對等的代價。這通天梯不過是當中最基本的一項考驗。如果你連登上去的耐心都沒有,我看還是就此回去。”
蘇葉一聲輕哼,“我又沒說不登,你這激將法可真夠拙劣的。”說著看了眼四周景色,並又嬉笑起來,說到:“要不我還是拜你為師吧。”
蘇彥嘿然一聲,“前麵剛說要我對你負責,現在又要拜我為師,你那腦瓜子到底怎麼想的。”
蘇葉不屑的看向蘇彥,跟著賭氣說到:“懶得和你說話。”說著邁上了第一階青石。
“昆侖通天梯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階。”蘇彥說著已經先一步上去,倒沒有等蘇葉一起的意思。
就蘇彥本身而言,隨著往上攀登,也就越發吃力起來,隱約間有著一絲強大的氣力鎖定自己,阻攔著他往上。蘇彥偶爾回頭看看蘇葉,卻沒在這丫頭臉上看出除卻勞累之外的神色。似乎那氣力隻對他一個人作用。
走了大半路程,兩人前後順序已經完全變換了過來,蘇葉領先了蘇彥好一段距離,而且那丫頭或許是因為領先蘇彥覺得自己優越,是以領先的優勢越來越明顯。在停下來嘲笑了蘇彥一陣後,這位很快進入雲霧之中,蘇彥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
道旁是蒼天巨木,花草魚蟲,秀麗山河,青翠世界。
蘇彥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來欣賞美景。額頭鬥大的汗珠滾落在青石之上,身上道袍濕了大片。每一步都艱難至極。像是背著重重的包袱,那無形中的壓力正一點點的想要將他壓垮。
暮色之下的昆侖依然靈秀非凡,通天梯盡頭,已經聚集了不少昆侖弟子。當先一人看其裝束,該是昆侖老一輩的人物。蘇葉就站在這位身後,雖然看不清下方雲霧間發生什麼,但是從身邊這些人臉上就可以看得出來此時雲霧間發生著的不是什麼好事。
蘇葉幾次想要開口都強忍了回去,眼中滿是對山道上攀行的蘇彥的擔憂,玉手緊緊拽著衣角,指節因為太過用力都已經發白。
時間往前兩個時辰,蘇葉一馬當先,以絕對的優勢勝過蘇彥,最先爬完了通天梯。帶著滿腔喜悅打量著身前秀美的風景,心中激蕩難平。
仙鶴淩飛,瑞氣騰騰,山中亭台水榭,樓閣仙宇,斷崖之上瀑布飛瀉著落入雲海,諸多隻能在夢裏見過的場景給了她深深的震撼,全然忘記了蘇彥的存在。
直到有昆侖弟子過來詢問,她才想起蘇彥還不見蹤影。等了半個多時辰,依然未見蘇彥身影,蘇葉並開始擔心起來。若非被人攔住,她或許早已下去尋找。
實則這昆侖通天梯的可分為三段,最後一段每個人走的都不相同,就算蘇葉再回去,也沒有可能遇到蘇彥。實在這段路因為太極圖演化出不同的規則,以此投影每個人心底深處掩藏的畫麵,模擬出一個對應的幻境,借此拷問人心。
通天梯之所以難以登頂,並是因為這最後一程,不過三百三十三階青石。
蘇葉等的焦急,而下方雲霧之間不時激蕩的氣機,轟鳴聲不斷,偶有一道道強大的劍意溢出,劍意與規則碰撞,麵對眼前的景象,那位昆侖弟子自是一陣駭然,急忙忙就要去稟告長輩。而這時候,已經有長輩聽到動靜到了這邊。再往後聚集過來的弟子也就越來越多了。
蘇彥很迷糊,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就闖進了這樣一個亂七八糟的血腥世界。自己的情緒也在一次次的殺戮之中狂躁,手中原本鏽跡斑斑的劍此時泛著寒光,劍尖不斷的滴著血。
畫麵一轉,蘇彥已身處一座破敗的小村之中。寂靜的街道盡頭,這時有人走了過來。
那是一個女人,一身染血紅衣,青絲飛舞,淡漠的眸子看了蘇彥一眼。
隻一眼就叫蘇彥周身一涼,像是掉進了地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