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托孤嗎?
陳浩知心裏不是滋味,他眉心微蹙,淩瑩瑩的這些話聽在耳朵裏,為什麼會如此刺耳?
“隻是一個腎而已,死不了。”
陳浩知的語氣依然冷漠,不帶一絲溫度,在麵對她的時候,他永遠都隻有這一麵,就像在對待淩水的時候,他永遠都是溫柔而寬容的。
“哢嗒。”
話音落,房門便又合上,陳浩知已經離開。連背影都不曾留下,除了病床另一邊的一絲溫柔熱,淩瑩瑩再也找不出任何陳浩知在這裏出現過的證據。
“死不了,隻是一個腎而已。”淩瑩瑩小聲重複了一遍男人剛剛那冷漠的話語。
他們都知道,這一個腎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別人摘除一個腎,還有另一個。而她淩瑩瑩,移植了完好的左腎,留下殘破的右腎,真的會沒事嗎?恐怕就算她能活著從手術台上下來,命也不會久了吧。
“哈,哈哈……”淩瑩瑩笑了,笑她自己的癡傻,笑陳浩知的絕情。笑著笑著,眼淚開始奔湧,打濕了她整個臉頰。
陳浩知傷她還不夠多麼?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一分憐憫甚至是憐惜。剛剛那一瞬間的溫馨,竟讓她覺得陳浩知對她還是有過那麼一點點喜歡。
一夜未眠,從昨天陳浩知離開之後,淩瑩瑩便一直維持著一個動作,睜著眼睛等待天亮。
“媽咪……”
陽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多多伸了個懶腰打著嗬欠和自己媽媽說著早安。
淩瑩瑩眼底青黑,麵容憔悴而蒼白,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朵朵醒了嗎?”
“嗯,媽咪,你臉色不好,你是不是沒睡好?是不是朵朵昨天晚上又踢被子了?”
朵朵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淩瑩瑩眼睛下方,心疼地不行。以前她晚上睡覺踢被子,媽咪照顧她好幾次,早上起來就是這樣,眼睛下方有黑眼圈。
淩瑩瑩握住朵朵的小手,親了親,“不是,媽媽等會兒要去幫你浩知叔叔一個忙,如果媽媽一直沒出現,你以後一定要跟著你浩知叔叔,知道嗎?不管他說什麼,你都說是媽媽讓你這麼做的,懂嗎?”
淩瑩瑩已經想好了,若是她有個意外,朵朵今後唯一的依靠可能還是隻有陳浩知。她在手術台上出事,陳浩知也有責任,朵朵今後的人生麻煩一下他,這不是綁架,況且他本來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媽咪,你要去做什麼?朵朵能幫忙嗎?”朵朵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天真地問著。
出現意外的話,就意味著她也再看不到自己的女兒,心裏有千萬個不舍,但是卻無能為力。
“朵朵等會兒能幫忙的,就是媽媽如果回不來了,你就要跟著你浩知叔叔,一直跟著他。”淩瑩瑩道。
淩朵朵不知道為什麼眼這樣做,但是對上自己媽咪期待的眼光時,她還是點點頭。
“我知道了,媽咪。媽咪你一定會回來的。我會一直等你。”
淩瑩瑩眼中淚光閃爍,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發。
“42床淩瑩瑩,今天上午10點,腎髒移植手術。”護士冰冷機械的聲音打斷母女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