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飛,輕柔飛舞,潔白晶瑩,拂臉舒暢。冰雕玉鑿更是比比皆是。當我2月14號早上十點上線時,星辰村早已成了雪的世界。我正四處張望,卻見係統精靈現出身形,交給我一封信,隨即一閃不見。我開信一看,原來炎黃公司決定於春節那天進行係統更新,將停機一天。我想能休息一天也好,隨手將信丟進垃圾桶。我走在街上,踏著盈寸的積雪,不由興致大發,隨口吟道:“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外,唯餘茫茫;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臘象,欲與天公試比高。”“好!好一句‘欲與天公試比高’。”隨著一聲清脆的女聲,我轉頭一看,正是凝霜。我忙招呼道:“嗨,你上得好早哦。”凝霜做了個很無奈的笑容,道:“我們那也下大雪了,人家好想多睡會,可是硬被小雪這搗蛋鬼吵醒了,所以隻有上來咯。唉……你看到小雪了嗎?”我摸著鼻子笑道:“這個死丫頭最喜歡整人了,可能她還在被窩裏睡著呢。嗬嗬。”沒想到話聲未落,就聽背後有人大叫道:“又在背後說我壞話,哼!”我心知是吟雪,回頭一看,不料一團白晃晃的東西由小變大,正砸在我的臉上,立時把我打了個滿臉開花。
吟雪很沒淑女形象的笑彎了腰,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背後說人是非。”我甩了甩頭,抹掉臉上的積雪,揉著被雪團打紅的鼻頭,佯怒道:“一上來就搞突然襲擊,今天想玩官兵捉強盜是不是?”說著咬牙切齒,做勢欲撲。沒想到吟雪親熱的拉著凝霜的手道:“好啊好啊。我和霜霜是官兵,抓你這個笨強盜好了。”凝霜拎著吟雪可愛的小瓊鼻道:“搗蛋鬼,哪有情人節打打殺殺的?”吟雪可愛的伸了伸舌頭,歪頭看著凝霜笑道:“咦?你什麼時候站他那邊了?”也不等凝霜說話,又問我道:“那不抓你了。今天我們玩什麼呢?”
我反問道:“你問我?昨天好像是你約的我耶。你沒想過這個問題嗎?”吟雪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不禁臉上一紅,隨即嬌嗔道:“哪有你這樣的男生啊。真沒水準。”我嗬嗬笑道:“小氣鬼,看把你急得。慌什麼?我說過我沒準備嗎?”吟雪和凝霜齊聲問道:“玩什麼?”我道:“我已經在鄂陵湖定了一艘船,到時候我們在湖上一邊賞景聊天,一邊吃火鍋,凝霜要能在一旁彈上一曲仙樂,哇,那可真是太美了。”凝霜甩著長發笑道:“看不出你還挺浪漫的嘛,主意不錯。”吟雪更是一臉的向往,拉著我道:“好啦,我們快去吧。”我看著吟雪嬌俏可愛的樣子,一時情不自禁,輕撫著吟雪的腦袋,柔聲道:“好的。我們買齊調料和做火鍋的材料就出發。”這次吟雪出奇的沒有叫我大色狼,反倒柔順的抬起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正待說話,無意看到凝霜在旁掩口偷笑,才發覺跟我的樣子過於親密,忙放開我的袖子,退後兩步,俏臉更是變得通紅。我也猛然記起還有凝霜在旁,尷尬對凝霜道:“我們上哪買東西?”
雪粉漫天,千裏一色。我借了老漁翁的蓑衣和釣杆,在船邊獨釣寒江雪。船艙內卻熱氣騰騰,凝霜和吟雪正忙著做火鍋,而老漁翁則坐在一角美滋滋的喝著黃酒。不久,火鍋裏的湯料已滾,吟雪跑出艙外,對我喊道:“老蓑翁,別釣了,火鍋做好了。”這時正好浮子在動,我猛一拉釣杆,一尾鮮魚應杆而起。我將魚兒收入桶中,長身而起道:“你和凝霜的手藝不錯嘛,這麼快就弄好了。”吟雪一邊幫我拂著蓑衣上的雪花,一麵笑道:“那當然了,本姑娘可是難得的人材。”
我微笑不語,一掀棉簾,和吟雪進入艙內。凝霜見我進艙,叫道:“好你個軒轅清霄,把我們騙到船上來為你做火鍋,你卻獨自在外麵釣魚,好快活啊。”我苦笑道:“我的霜大小姐,我這不是想為你釣點好吃的騰魚嗎?可憐我在寒風中吹了兩個多小時,硬沒釣到一尾騰魚。”老漁翁正喝著酒,聽到騰魚二字,臉上一動,問道:“小兄弟,你要釣這騰魚?”我道:“正是。”老漁翁笑道:“這騰魚味道極鮮,卻極是機警。除非以新鮮熊膽為弭,要不然是釣不上來的。”我這才恍然大悟,心想白吹了兩個多小時西北風。正想問吟雪那還有沒有多餘的熊膽,吟雪已對我笑道:“還好昨天打怪的東西都沒賣,我身上還有十幾付熊膽呢。”說著已將熊膽全部掏出,塞在我的懷裏。我對吟雪感激道:“謝謝你了,吟雪。”凝霜也在一旁笑道:“我可是頂怪的主力耶,你幹嘛不謝我?”我現在覺得這兩個丫頭越來越調皮了,好像什麼都要爭一爭似的,偏偏爭到後來倒黴的還是我。要說打熊膽的功臣,功勞最大的好像是我耶。沒我的采集術,能采到熊膽嘛。唉……我在凝霜頭上輕敲了一記,愛憐道:“不會忘了你的。謝謝你了。”怪聲怪調引得凝霜直笑,卻把我直往外堆道:“好了好了。快去釣騰魚。我還等著嚐騰魚鮮美的滋味呢。”
有了熊膽做弭,果然應驗如神。我喝著鮮美的騰魚湯,吃著美味的火鍋,左右還有兩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相陪,對麵還坐著個慈祥的老漁翁,一時間,我甚至有了家的感覺。可惜美好的感覺總是最短,船身突的一晃,已把我的思緒打斷,腦海裏又浮現出軒轅老頭的麵容。我自問冷靜異常,也不禁觸景生情,黯然神傷,不由得一聲輕歎。吟雪細心,見我突然歎氣,問道:“怎麼了?湯不好喝嗎?”我苦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卻做聲不得。凝霜霜性格直爽,但也覺不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嘛。是不是不把我們當朋友啊。”同時吟雪也不依不撓的抱著我的頭猛搖,嬌聲道:“說嘛說嘛。”哎……這個吟雪啊,也不知道輕一點,搖得我的頭好暈。我一麵抓住吟雪的手,一麵說道:“好吧。那我就跟你們講講我的故事。”於是深吸一口氣,整理好情緒,把我這十幾年的事,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也許是我的敘述過於深沉,說著說著已勾動自己心中最傷心的往事,早將男兒有淚不輕彈拋之腦後,虎目裏已滿是淚水。凝霜、吟雪也聽得入神,美目之中早閃現晶瑩。卻見老漁翁拿著漏勺在火鍋中燙著一片羊肉,沉聲勸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生老病死,乃是世之常情,小兄弟也不必過於介懷了。”我用衣袖拭了拭淚,自失的一笑,心想炎黃裏的人物npc做得真好,連安慰人的話都會說,口中謝道:“多謝老丈提點。”凝霜幫我挾了筷菜,歎道:“你也別太傷心了。不是還有我們這些朋友嗎?”吟雪也道:“就是就是。還有我們陪你呢。”老漁翁撚須笑道:“情人節願意陪這位小兄弟,可不是普通朋友哦。嗬嗬。”此話一出,我們三人都覺有些不好意思,隻聽吟雪小聲嘀咕道:“現在的npc怎麼什麼都知道?”沒想到那老漁翁人雖老,耳力卻好,正聽個清清楚楚,長笑道:“誰說我是npc來著?”
此語一出,大驚眾人。我們三人都瞪圓眼睛,盯著那老漁翁。特別是我,驚道:“昨天我明明……?”老漁翁夷然自若的喝了口酒,笑道:“難道玩家就不能有條漁船嗎?別忘了船可不貴,用錢是可以買的。再說,如果我是木匠,要做一條也很容易啊。”凝霜也問道:“可是你的年紀?”老漁翁更是一笑,道:“難道你以為這炎黃隻有你們這些小孩子才能玩嗎?中國現在可有很多人是人老心不老啊。”我突然記起追風中年大哥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便為凝霜解釋道:“別忘了創建人物時,係統會讓你選擇年齡,然後再按照年齡創建人物。下至10歲,上至100歲,自然是什麼樣的人物都有了。還有的年輕人故意選七、八十歲的年紀來玩呢。”老漁翁頷首道:“小兄弟說得不錯。老夫今年已是古稀之年,在遊戲中也是選的70歲,因此很多人都把我當成的npc,還鬧過不少笑話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吟雪做恍然大悟狀,道:“老爺爺,你怎麼會在鄂陵湖碰到清霄呢?還跟他約好今天泛舟湖上?”老漁翁笑道:“老爺爺這三字萬萬不敢,既是在遊戲中,還是平輩論交吧。我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崢嶸歲月。至於怎麼會碰到清霄嘛,那是因為我也想到鄂陵湖釣幾尾騰魚吃吃。因此特地準備了熊膽和漁船,碰巧便碰到他了。”凝霜忙乖巧的幫崢嶸歲月添了碗騰魚湯,柔聲道:“崢嶸爺爺,您老多吃點。”崢嶸歲月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連聲道:“乖,乖。”吟雪在旁數落我道:“你啊,真是笨死了,連玩家和npc都分不清楚。”這回我隻有苦笑了,誰讓炎黃的人物係統做得那麼逼真啊,別說我了,你們兩個笨丫頭還不是一點都分不出來。偏又反駁不得,隻好故意引開話題道:“今日相聚也是有緣,來,我們敬崢老一杯。”手中端起的正是剛才泡好的鐵觀音。吟雪一見我端起茶杯,撇了撇嘴道:“你啊,這種場合也喝茶呀。”凝霜見我端茶敬酒,也是笑得合不攏嘴。倒是崢嶸歲月善解人意,說道:“難得清霄不貪這杯中之物。以茶代酒,亦是雅事。來,我們幹了這杯。”四人舉杯相碰,各自幹下。
崢嶸歲月一杯下肚,酒意上湧,頓時豪氣大發,起身道:“難得今日如此有緣,我為你們吹上一曲如何?”說著隨手一番,手中已多出一支竹笛。凝霜見那竹笛深綠近紫,晶瑩如玉,驚道:“您老莫非就是人稱紫笛仙翁的仙音閣神秘高手?”崢嶸歲月把玩著竹笛,奇道:“小姑娘你也聽過老夫之名?”吟雪嘿笑道:“連我都知道呢。當年您老一管紫竹笛,力拚三大炎黃殺手的事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話聲一轉,指著我道:“除了這個笨賊。”我又招誰惹誰了,我才玩大半個月,以前的事我哪知道,真是的。不過想到此老定是吹笛高手,而我又很想學笛藝,忙對崢嶸歲月道:“您老別管她們打岔。快吹一首仙樂讓我們欣賞吧。”崢嶸歲月對我微一點頭,隨意挽了個笛花,已吹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