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盧卡婭婭不熟,但李徹參政多年,對鄰邦胡歧國還是比較了解的。
胡歧國的老國王為人剛正,就是聽說他的大兒子哈雷手段陰險不是個好對付的。
“原來是,公主,殿下……”李徹掙紮著要坐起來:“失禮……”
“你別起來,剛給你包好傷口,小心一會再裂了……”盧卡婭婭也是比任何人都著急。
李徹也知曉自己身負重傷,仔細回憶起受傷之前卻是被黑衣人連帶一隊京城戍衛隊偷襲,這兩人是一夥的,卻是不知那身著侍衛衣袍的人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混淆視聽,亦或者想要將他置於死地而沒打算變換裝束。
“喝藥,喝藥,你自己能喝嗎?”
神遊天外的人被盧卡婭婭給喚了回來,他趕緊應道:“能……”
身上雖有兩處重傷,但胳膊腿腳完好,欲要伸手卻接,她卻又道:“你躺好。”
也罷,乖乖躺在那裏任她用勺子舀了湯藥送進自己的嘴裏,不過方才她要嘴對嘴的喂自己,著實把他嚇的不輕。都說塞外女子奔放,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奔放的。
“這藥是療傷聖藥,雖然大多數藥材是在京城買的,但是呢,我哥哥從家鄉帶了一味好藥——西域丹杞,要沒有這味好藥,你也不會醒的這麼快。”
李徹蹙眉,躺在那裏張著嘴,任她又將一勺藥汁喂進自己的嘴裏,確實很苦。
聽她話中的意思好像自己是喝了這藥才醒的一樣,難怪她方才上來就要嘴對嘴的喂自己喝藥,感情是駕輕就熟了啊……
不禁多看了她一眼,眉頭皺的更深了,這塞外女子果然不同凡響……
“好了,喝光了,金奴,水水水。”
名叫金奴的小廝又捧著茶盞送上前來,她給李徹喂了一口道:“喝口水就不苦了,咽下去。。”
後者漱漱嘴吧反而想吐出來,聽她這麼說為了表示禮貌和感謝,隻好又咕嘟咽了下去。
然而一張嘴還帶著濃重的藥味:“多謝公主,施救……這是,四方館?”
胡歧的公主展顏一笑:“對啊,對啊,這四方館布置的還挺漂亮的,你喜歡嗎?”
問他?隻好點頭不謙虛的應答:“禮部今年才重新修繕,還不錯,喜歡。”
“如果你喜歡,那等我回去了也照樣建這麼個小院子!”
你回去了建什麼都和他無關,眼下趕緊回宮才是最要緊的。
“公主是什麼時候搭救了我?”
“昨天晚上,路上撿的。”撒起謊來,她倒是麵不改色。
“公主倒是會撿……”他與女子四目相對,其中又隱藏著一層深意:“還請勞駕公主通報官府……”
“你的傷還沒好,先好好養傷。”盧卡婭婭坐在床邊看著他,亦是笑容洋溢,但卻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
李徹不得不再次幹咳一聲道:“還煩請公主……”
“現在已經子時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對了,你餓不餓?從昨晚到現在你什麼東西都沒吃。”
“不餓。”
“好吧,那你好好睡一覺,夜裏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盡管跟她們說。”
“嗯……”
盧卡婭婭說完才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不忘笑著衝他眨眨眼,這才將門扉關上。
一室的靜謐之後,李徹開始陷入沉思。
這個胡歧國公主到底要幹什麼?雖然說天色已晚明天再說,但他顯然聽得出這其中搪塞的意味,明天她就算來了,也不會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答案吧……
剛才的藥苦澀難咽,此時仍然殘留在舌根味蕾,難受欲嘔,奈何頭腦昏沉,眼前卻是一片沉浮,恍如漂浮雲端,忽上忽下。
盧卡婭婭應該還沒把自己的消息跟任何人透露,也不知現在宮裏是個怎樣的情形,他不見的消息泄露出去了沒有。
還有玉瑤,早先答應她早去早回,結果一消失就是一天一夜,她別再心急如焚出宮來找了……
如此,雖然輾轉反側,但到底還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白光刺目,簷下雪水滴答而落,聲響反複,聽在耳中反而有些嘈雜了。
待他強自恢複收回神智的時候才察覺到一雙手正在他的身上觸碰,幾乎是異常警惕的,他扭頭向一旁看去。
隻見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廝,低頭為他檢查傷口,丫鬟端著溫水濕帕站立在旁。
那人雖是個小廝,但手法熟稔,動作幹練,一邊檢查一邊輕聲說道:“將您吵醒了?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