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手一抖,筷子夾著的饅頭就掉在了熱湯上,濺到了她的衣袖上,她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拿過手絹擦拭,可臉上的神情仍有些恍惚。
“你怎麼了?”阿保關心地問。
這句問聲很輕,卻還是把時青雪嚇了一跳。
她先是驚魂甫定地望了四周一眼,隨後才像是驟然回神,卻茫然地看著阿保,“你說什麼?”
阿保皺了皺眉,又問:“你沒事吧?”
時青雪搖搖頭,欲言又止地看了阿保半晌,還是道:“沒事。”
隔了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阿保,你不覺得奇怪嗎?昨晚我們剛離開客棧,那家客棧就無故起火,簡直就像是衝著我們來的……”
她雖然加了‘像是’,但內心其實已經肯定了這個答案。
青雪從來不相信所謂的巧合。
原本她以為那個殺手已經夠大手筆了,沒想到那些人為了殺她,竟然不惜讓整個客棧的人陪葬。
想想,都令人膽寒!
也得虧他們走得快,不然今日那堆灰燼裏還會有他們的屍骨。
可是時青雪想不通,她去北地的事情都沒有支會別人,更何況她驟然落難,漂泊來到蒙安——這等奇遇,怎麼那麼快就被敵人發現了呢?
如果說那些人一直在她身後追蹤著她,也說不過去。
畢竟在這路上任何一個時候,都會比昨夜更容易讓她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為什麼……
阿保掃了眼大街上往來的行人,忽然放下一錠銀子,拉起青雪就要走。
時青雪被拉了個措手不及,踉蹌著前傾兩步,忍不住低喊道:“阿保,你做什麼?別急啊!”
她這聲音不大不小,卻已經足以讓身旁的人聽清楚。
頓時,有好幾個人都扭頭朝她看了過來。
目標整齊劃一,時青雪想看不到都難。
青雪正納悶著,離她最近的一個矮胖男人一改先前專心吃東西的模樣,走到她麵前,嚴肅地問:“姑娘方才叫誰?”
時青雪見這人凶神惡煞的模樣,心中不悅:你算什麼東西,我憑什麼告訴你?
矮胖男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惹人厭煩,又追問:“你口中的‘阿保’在哪裏?”
他剛問出來,時青雪就感覺抓住自己的手一震。
時青雪垂眸去看阿保,眼中閃過一抹尋思,但很快就換上雲淡風起的表情,反手將阿保攬進懷中,似不經意地遮住阿保的臉,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對著男人。
她若無其事地答道:“我剛才是叫我的親弟弟,他是我們家的大寶貝,所以我一般叫他‘阿寶’,有什麼問題嗎?”
男人皺了皺眉,又看了兩眼藏在時青雪懷中,完全看不出模樣的男孩,臉上露出困惑和猶疑。
時青雪也不等他想清楚,就抓起桌上的行李,直接走人。
她沒有再說話,出了店鋪就拉著阿保轉入一個拐角,然後借著一旁堆積的草堆躲了起來。
果然不出她所料,過了一會,就有三五個男人拐進了小巷,疾步匆匆地跑走了。
時青雪等巷子重新回歸安靜後,又從包袱裏拿出兩套新的外套給各自換上,才又拉著阿保走回到大街上。
這下子她再不敢悠閑漫步,而是找了個荒無人煙的角落才又重新停下來。
期間,阿保將‘乖巧’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簡直就像一個布偶娃娃一樣,任時青雪擺布。
等兩人終於停下來了喘口氣的時候,阿保又維持著低垂腦袋的姿勢,一動不動,似乎想把自己僵成石雕。
時青雪這回卻不肯輕易放過他,沉聲問道:“說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保不敢看時青雪,嘴上仍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時青雪笑了,被阿保氣笑了的。
這孩子,還真當她眼瞎嗎?一次兩次沒注意也就罷了,難道她還能一直傻到底?
她不屑跟阿保虛與委蛇,直接就問:“我懶得跟你兜圈子,你跟我說實話,昨晚的刺客,還有那場大火是不是衝你來的?
還有,‘阿保’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一叫你‘阿保’那些人就那麼大反應?”
她將疑問都問了出口,還沒有得到解答,身後就有一道嚴肅的聲音傳來。
“放肆!‘阿保’這個名諱也是你等庶民可以亂叫的?”
時青雪聞聲回頭,隻見一個高大的男人身著戎裝,手持利劍,站在離他們不足兩丈遠的地方。
威風凜凜,氣勢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