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念安驚駭無比的神情注視下,景彥白身上那股子凶狠勁,一下子頹落了下來。
“算了,你睡覺去吧。”
景彥白的聲音一下子柔了下來,或者說,弱了下來。
那種柔弱無力的感覺,就像是一腳踏空,跌了深淵,無人能及,無人能救,甚至連呼喊求助的聲音都被吞噬在了黑暗之中。
景彥白這反常的前後落差,讓江念安莫名覺得,有一絲“心被揪起來”的那種感覺。
他怎麼了?他出什麼事了?她能幫他什麼……江念安一遍遍地在心裏盤問著自己,張了張口,卻又吐不出半個字來。
她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彥白。
惡魔一樣的男人,也有讓他無法承受的事情麼?
她呆呆地注視著景彥白進了房間,關上了門,偌大的客廳裏隻剩下了一盞絢麗到奪目的大水晶燈,刺眼得讓她直想流淚。
江念安終究還是選擇先回家去了,那種“心揪起來疼”的感覺,也在外麵陰冷的秋風中,漸漸淡了下來。
已經非常晚了,別說公交車了,就連鬼影子都看不見一隻了。
江念安原來的衣服褲子都落在了嵐肅高中,想來也好笑,明明是去人家學校偷東西的,結果東西沒偷著,還丟了一身衣裳……
低頭一看,這左腳穿著室內拖鞋,右腳穿著個高跟鞋,走路一瘸一拐的,真是十分喜感。
往前走了幾百米,終於還是適應不了這喜感的走路姿勢,江念安索性把這最後一隻高跟鞋也脫了,甩甩手想扔,象征性揮了幾下又抱在了懷裏。
這鞋……看著好像不便宜,還是留著吧。
當然,江念安若是知道,自己身上這套華麗得有些像戲服的晚禮服,價值是她丟掉的那一身衣服的數百倍,大概也不會有現在這麼悵然若失了吧。
回到她那個即將到期的小出租屋,“阿喵”已經餓了多時,衝她“喵喵”叫的聲音都嘶啞了。
江念安重重地打了個噴嚏,頭暈目眩的感覺又嚴重了幾分。看了一眼牆上的小掛鍾,好嘛,這麼一陣折騰,已經兩點多了。
淩晨的兩點多,要是擱在平時,也就是值夜班的“正當時”,今兒個也不知是怎麼了,或許是事情做得太多,身心俱疲,江念安非常困。
匆匆忙給阿喵煮了點小魚飯,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江念安是被房東太太的砸門聲驚醒的。
“姓江的,你這房子還租不租了?要租就給我把房租交上,不想租了,就給我趕緊搬走!”
“江念安,你在裏麵的吧?在房間裏還給我裝聾作啞是吧?哦喲,你說說你,我給你寬限多少天了!欺負老實人也不是這樣的吧?”
“江念安……”
……
房東太太的叫罵聲,聽得江念安腦子疼。她掙紮著想起身,至少告訴她一聲“再稍微寬限一會會”,卻怎麼也起不來了。
頭尤其疼,全身上下就像泡在了棉花堆裏,軟塌塌的,一點勁也使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