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話,又該如何問清楚呢?
顧承歡一直看著鶴玄之,而對方也一直在看著她。四目交接,顧承歡原本緊張的心,忽然跳的就沒那麼厲害了。
“我爹死了,你知道嗎?”
原本這話是不應該如此問出聲的,怎麼樣問,都不應該直接說顧如海已經死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盡管這麼長時間的囚禁,還有曹忠的死都讓她已經漸漸對鶴玄之有了恨意,但她對他竟是莫名其妙有著信任。
聽見她的話,鶴玄之頓了一下,幽藍的眸子忽然變得明澈,似乎有什麼讓他心情非常愉悅的事情。
可那也隻是瞬間,片刻後他的雙拳緊緊攥在一起,凝視著顧承歡的雙眼,也是說不出的複雜。
這個樣子讓顧承歡忽然又緊張了起來,“你……知道嗎?”
鶴玄之揚起唇角,忽然笑道:“顧三小姐說什麼傻話,遠寧伯不還好好地活在遠寧伯府?”
“你怎麼知道?”顧承歡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怎麼知道我爹還好好滴活在遠寧伯府?”
麵對她的質問,鶴玄之忽然就慌了,“這有什麼難的?一個好好地大活人還活著,誰能不知道呢?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來是要承認的不是嗎?可是對上那雙烏亮的眸子,鶴玄之忽然就無法坦然承認。
他怕,他怕從那雙始終滿含關懷的眼眸中,看到一絲一毫的恨意,上一次在穀村,他已經見識過一次,也是那一次才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
自己真的有勇氣麵對這樣滔天的恨意嗎?
“父親早已經向陛下請辭回到青陽郡,而攝魂天師你更是與父親之間毫無聯係,除非你特別關注父親,不然一個早已遠離朝廷的人,你是怎樣知道他是否安康的?”
“我……”麵對一連串的質問,鶴玄之根本毫無招架之力。他張了張嘴想要狡辯,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一個字。
他的藍眸在她的黑眸上轉了又轉,才緩緩出聲,“顧承歡,你究竟想要說什麼,一次說個清楚吧。”
是嗎?現在就可以一次說清楚了?
看見他這般態度,顧承歡的心瞬間涼了,她再也無法替他找到任何借口。她再也無法昂自己相信,他其實還是當年的鶴玄之,柔弱、善良、單純美好……
“是你,是你殺了我的父親是嗎?”見他猶豫,顧承歡終於忍不住怒聲道:“不要再說遠寧伯還好好地呆在遠寧伯府!我說的是顧如海!不是顧如山!!!”
“你——你早就知道了?!”這一次換做鶴玄之不可思議。
他一直再想顧承歡已經知道了顧如海的死訊,卻忽略了一件事,她既然早就知道顧如海已經死了,那麼遠寧伯府的那一個根本無法說的通啊!她早就知道了!她早就知道顧如海和顧如山的關係了。
嗬嗬,還真是虧她小小年紀,便一直隱忍。
不,不對,她不可能那麼早便知道的,一定是冷月!一定是冷月告訴她的!他沒想到那女人竟然會什麼都和她說!
唇角漸漸露出一個似是愁苦,卻又很殘忍的笑容,他凝視著顧承歡的雙眼,一眼不眨地冷聲道:“沒錯!就是我!一切都是我,冷月還真是什麼都對你說了。關係真是好的令人羨慕呢……”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父親!他雖然對你沒怎麼有過實質性的幫助,可是你在我們顧家生活的那段時間,若不是我父親默許,你以為我真的可以留下你嗎?還是說,你記恨著當時赫連城那個變態帶你走的時候,父親沒有出麵阻攔!對不對!你心裏憤憤不平的就是這個!對不對?!可是鶴玄之,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嗎?我父親就算再不對,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當年如果不是我挺身而出將你救下來,你以為你還能好模好樣地坐在這裏?!別做夢了!你早就成為別人胯下的玩物!”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次!”
顧承歡根本來不及看鶴玄之是怎麼從床上直接來到自己麵前的,她隻覺得脖子一緊,緊接著便是呼吸困難。
看著那張因為暴怒而扭曲的絕色容顏,此時此刻在她看來隻覺得無與倫比的醜陋。
“我說你早就成為男人的玩物!你這個沒人性的怪物!”
有種你給我再說一次!
五指漸漸收緊,藍色的眸子漸漸染上一層血腥。
鶴玄之最厭惡的便是別人如此說他,曾經有個大臣當著皇上的麵,說他是個賣屁股的玩意兒,讓他直接在大殿上一劍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