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聽宣旨太監的回話後,當晚高興得又一夜笙簫不停,甚至還將婚期都給提前了。
不為別的,他想早點看到薑暝不甘屈辱卻又隻能打落牙齒和著血吞的淒慘狀。
打小就活在薑暝陰影下的皇帝,頗有些走火入魔的偏執,在他當下的視野中,打壓薑暝,讓薑暝一蹶不振再也翻騰不起來,已經遠遠超過朝政國事。
有些奉行忠言逆耳的老言官的奏折,被皇帝壓下不批,敢提他荒廢社稷的大臣,不是被貶就是被下獄。
來找薑暝訴苦的肖老,捶胸頓足地哭罵上麵那位為君不仁,將朝堂弄得烏煙瘴氣,隻能聽讒言,寒了他們這些老臣的心。
到最後,肖老罵累了,喝醉了便睡下,薑暝無奈,讓人將肖老扶著去廂房休息。
他立在書房外,看著頭頂當空的明月,麵色比月華還要冷清。
“主子,皇上下令……讓肖老提前告老還鄉。”
羅聰從外間走來,瞧見仰頭似賞月實則在思考什麼的薑暝,猶豫了下,才低聲回稟著。
所以肖老才大晚上的過來借酒澆愁。
畢竟是三朝元老,是父皇在時的肱骨之臣,如今卻被新君如此打壓驅逐,內心定然是意難平的。
薑暝攏在袖中的手,手指一點一點收緊,最後握成了拳頭。
“我隻當他偏執狹隘,卻不想竟如此糊塗昏聵。”
明明也是被父皇教導過為君之道的,現如今這般,真是叫人心寒發指。
“安頓好肖老,捱過黑夜,便能等到撥雲見日,要不了多久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薑暝不必在史書上多高風亮節,薑國子民的安泰更為重要。
“是!”
婚期在賜婚後的半月,是欽天監給的日子,說是宜婚嫁,是個黃道吉日。
但不論是朝臣還是百姓,都覺得這樁婚事,是對安王的羞辱和警告。
“哎,想當初也是滿城被追捧的英雄,怎麼就淪落到……”
“別提了,誰敢嫁安王啊,沒聽大家夥戲稱嘛——這安王府是離地府最近的地兒!上頭那位啊,心思已然昭告天下了……”
“可惜了,若不是這安王府危險,我都想給安王當個側王妃……”
“噓,莫酒來了!”
莫酒?是誰?
幾個在首飾鋪子裏挑選首飾的貴女,正小聲議論著薑暝和莫酒的婚事,忽然一人定睛一看,認出從門外往內走的莫酒,忙拽了拽手帕交的袖子,提醒對方趕緊噤聲。
待看到莫酒進來,這幾人就立即出去了。
“她就是莫酒?那個庶女?”
“噓,好歹人是皇上欽定的安王妃,小點聲。”
“那又如何?倒黴鬼一個,咱們怕什麼。”
“走吧走吧,安王如今還是王爺,別得罪人家。”
小紅聽得氣惱無比,在莫酒身側憤憤不平道,“姑娘,她們也太過分了,怎敢這般議論您!”
她現在將莫酒當做王妃娘娘供著,自然也要有點王妃身邊的婢女樣。
從前翠園裏懦弱三人組如今起來了倆,莫酒看著逐漸囂張起來的小紅,不禁樂了。
拿了一支蝴蝶釵子,往小紅頭上比了比,然後就插進小紅的發髻間。
“賞你了。”
從莫學宗那順了不少好處的莫酒,如今是個財大氣粗的主子,對下人出手闊綽,弄得莫府的奴仆都想往她跟前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