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吹過紅樹林,裹著海水的鹹腥和漫天的雨水卷進酒店的門廊,打濕了半麵牆。
台風來了。
趙夢心抱著文件擰眉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外麵,她的心情一如此時院中被風摧殘的棕櫚樹,憤怒卻又無能為力。
半個月前,知名芯片公司艾維爾給其在華代理公司華通電子發來一封郵件,控訴他們沒有遵守合約,將芯片賣給沒在合同名錄上的行達,欲收回華通電子在華的代理權。
趙夢心作為華通電子工程部的產品工程師兼A組組長,首當其衝:她負責的客戶全部都用到這款芯片,芯片斷供,產線停產。
今天她從公司出發之前,還接到一個客戶的電話:“你們如果再不交貨,我的客戶就會對我們公司處以高額罰款,就會破產!”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家公司發來郵件和傳真,如果華通不能準時交貨,將會依據合同,對華通處以天價罰款!
華通的創始人兼總經理林正費了很大力氣,找到與艾維爾上層交好的一家公司老總作為中間人,為這一次的事情做最後的溝通,希望艾維爾能盡快供貨,並重新拿回代理權。
為表誠意,華通願意通過第三方預支付一千萬美金的貨款。
趙夢心深吸一口氣收回思緒,看了一眼腕表,八點四十,距會議約定的九點還有二十分鍾,她便抱著文件進了會議室。
中間人和艾維爾的人都還沒有來,華通的談判代理正在緊鑼密鼓地複盤最後的談判方案。
趙夢心知道,如果華通不能證明行達的那張合同是假的,華通重新成為艾維爾在華總代理的可能性不大。
她不是談判代表,今天的參會資格是她用“我負責的客戶都在用這款芯片,我需要知道芯片交貨的最新進展”的理由從工程部經理孟行止那裏爭取來的。
今天出門前,孟行止再三交代她,讓她今天圍觀就好,不要發表意見,當個隱形人。
她在孟行止的身邊坐下問出心裏最大的擔憂:“經理,如果艾維爾堅持不把芯片賣給我們,我們要怎麼辦?”
孟行止的回答十分肯定:“我們肯定能買到芯片,隻是時間的問題。”
他見趙夢心一臉不解,又補了一句:“艾維爾在中國市場的芯片銷量占了他們公司一半的產能。”
趙夢心深吸一口氣:“就這樣他們還敢拿喬?”
孟行止笑:“他們掌握著芯片的核心技術,為什麼不能拿喬?目前中國沒有一家企業造得出這一款芯片。拋開華通,一堆人排隊想做他們的代理商。”
他說到這裏麵色冷了些:“他們技術先進,卡著我們的咽喉,隨時可以斷貨、漲價、換代理商,我們還無能為力。”
她輕聲問:“經理,這樣被人卡脖子不是回事,我們為什麼不自己研發芯片?”
“原因很簡單。”孟行止回答:“我們沒有設備,沒有技術,也沒有資金。”
三個沒有把趙夢心說蒙了:“我們有那麼差嗎?”
孟行止回答:“不是我們差,而是西方在電子業技術早我們大幾十年,要追趕上他們本就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