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
滿朝文武皆變了臉色。
最近針對顧文君的謠言頻頻傳出,不是一次兩次了。
而傳得最多的,最容易讓人拿捏話柄的,就是顧狀元郎的好顏色。以及陛下對顧文君的格外器重。
哪怕顧文君才華蓋世,襯上她那張絕世姿容,也讓人不由自主想入非非。
但這些話大家也隻敢在私下裏議論,誰也不會蠢到拿到台麵上說。
那個鬧到殿試上的季誦遠,就算他貴為尚書之子,貴妃親弟,不也還是草草收場,被陛下暗中敲打。
這還已經是蕭允煜格外開恩、從輕發落的結果。
然而。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
季誦遠鬧完不夠,季誦遠的爹戶部尚書季沛也出來鬧!
季誦遠在殿前憤而質問陛下,和季沛季大人在殿前質疑,意義可完全不一樣。前者還能當成是無知小兒,年輕氣盛,嫉恨不甘。
可後者——
連張首輔都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季沛,“季大人,這可是殿前,還不慎言!”
季沛這是瘋了嗎?
他這麼衝撞當今皇帝陛下,那就是上天要保季家,蕭允煜也不會留手。
季大人冷哼:“這是陛下讓臣說的,臣不敢不說。”
蕭允煜看季沛這作態,麵色微寒。他從龍椅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這幫心思各異的臣子們。
“你不敢?”
他勾起唇角,冷笑喝道:“朕看你和你兒子一樣,都敢得很!”
眾人一嚇,噤若寒蟬。
這話分明是把季大人和季誦遠拉到一塊了,一旦弄不好,說不定就要數罪並罰!
隻是季沛仍然不肯退讓半步,“犬子不知分寸,殿前失儀,確實該罰。但臣思來想去,也實在想不明白這件事,還望陛下解答!”
顧文君立在最後,麵色微白。
但季沛不退,她也絕不會退縮。顧文君也邁步出列,她正要開口。
蕭允煜卻一揮袖,搶在顧文君之前發話了:“你既然想不通,那朕就告訴你!”
“朕唯獨對顧文君特別,就是因為顧學士顧文君值得!”
他垂眼一掃,目光幽冷得刺入人心,像是能洞察所有心思。那眼眸深深,鋒利銳意,凡是被陛下看到,都不禁一顫。
“朕要改製,是想要天下人都能讀書寫字,都能參與科舉,隻是要給所有同樣的機會,而並非要人人一樣。
難不成考第一還要與考最後的一樣麼?”
蕭允煜冷聲道:“顧愛卿是第一,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那就當得這唯一的特別待遇!
但凡有其他人也能這樣為朕出謀劃策,實現抱負,朕隻會更加優待!”
皇帝一邊說一邊移步,他傾身從殿上走下來,直到在季沛麵前站定。
“季愛卿,你連這點道理都想不明白,朕真不知道,你怎麼坐得住這個戶部尚書的位置!”蕭允煜冷笑一聲。
蕭允煜給了季家臉麵。
季家卻棄若敝履。
還這樣蹬鼻子上臉。
蕭允煜不管這是不是什麼又一個陰謀計劃的其中一環,他已經不耐煩了,更不想再掩飾對季家的不滿。
陛下的話落下來。
如一道驚雷,如一塊巨石。
季沛被砸得臉色煞白,但他仍然強撐著,咬死不放:“這樣說來,陛下看重顧學士,真的隻是因為欣賞能力,才華?”
“那要不然,季尚書以為呢?”
季沛當然還沒有傻到和他兒子一樣莽撞衝動。他咬咬牙,便也見好就收,適時地向陛下躬身行禮。
“如此甚好,那臣就沒有疑問了。”
季大人裝作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假惺惺地和皇帝說:“臣也是近來聽聞了一些傳聞,於心不安,這才想向陛下確認。”
季沛想要給自己搭台階下來,也要看蕭允煜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