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不可啊!陛下掌權才多久,底下人心不明,這種節骨眼上,張大人怎麼能罷官呢?”
顧文君還想勸,被張首輔斷然打斷。
“你閉嘴!顧文君,我原以為你霽月清風,高風亮節,隻是被陛下看中,不得不從,誰想到你竟、你竟然早就和陛下暗通曲款!”
張首輔對陛下還得顧及君臣,對顧文君就不需要那麼客氣。
“虧我還想著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你!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原來你顧文君真就是他們口中說的那樣,諂媚君上,賣色侍主!”
這一頓痛心疾首的罵劈頭蓋臉地澆下來,讓顧文君一陣錯愕。
她張著嘴也不知道該會什麼話,顧文君對這件事,一直都是心虛理虧,不敢回嘴。
她耷拉著眉毛,顯得心虛。
蕭允煜卻說。
“是朕要和顧文君一起,張大人要罵,就罵朕好了。”
蕭允煜抬手擦去嘴角抿出的血跡,即便嘴唇沾血,那張冷俊的臉沉下來氣勢依然驚人。他冷哼一聲,作勢扶住胸口。
張首輔怒發衝冠:“那這是陛下讓臣罵的,臣就——”
“噗。”
蕭允煜見狀,又吐出一口血。
就算顧文君知道他是裝的,也還是忍不住心驚膽顫,撲到蕭允煜身後扶著。她搭著蕭允煜的背,又扶住他的手臂,想讓蕭允煜坐下來。
誰知道蕭允煜竟然借勢一倒,幹脆躺進了顧文君的懷裏,舒舒服服地找了位置,光明正大地吃豆腐、占便宜。
“……”
顧文君好一陣無奈。
張首輔更是錯愕:“陛下,你……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朕,中了毒。”
這倒確實是實話,隻是蕭允煜體內的毒有顧文君在調理,目前還壓製得很好,沒有看上去這麼嚴重。
張首輔果然沒辦法糾結皇帝和顧文君的事了,連忙怒氣衝衝地追問:“是誰下的毒?”
“現在朝裏朝外,誰不想讓朕活著?”
張首輔頓時就想到。
“難道是——敬王?”
“不論是誰,朕絕對不會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得逞。”
顧文君就跪在地上抱著蕭允煜,安靜地看皇帝對首輔大人演戲。
張首輔又氣又急:“那陛下怎麼還沉溺於男色,現在陛下應該盡早治理身體,然後整頓朝綱啊!”
“張大人忘了嗎,顧文君就擅長醫術。”
這話把張首輔堵得一噎。
蕭允煜還就地演起來,“張大人,朕這個毒,現在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連顧文君也隻能暫時壓製。”
然後蕭允煜又說:“這件事絕對不能傳出消息,讓太多人知道。”
這句話熄滅了張首輔想要張貼皇榜,尋天下名醫的念頭。
蕭允煜一歎:“要是朕很可能沒有多少時日過活了,難道就算這樣,張大人也要指責朕和朕心愛的人在一起嗎?”
“陛下,不可說這樣的喪氣話!”
張首輔臉色變化,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最後他擠出一句:“倘若……倘若真的回天乏力,陛下也早做打算,在後宮開枝散葉,留下血脈……”
顧文君心裏猛地一墜。
或許是蕭允煜演得過於逼真,或許是她太怕失去陛下,或許是陛下.體內的毒素始終是她越不過去的心結,顧文君竟然真的忍不住想象那一天。
她一慌,抓緊蕭允煜的手。
蕭允煜回握住顧文君。
他語氣篤定:“朕不會碰其他人。”
“陛下你!”
張首輔看皇帝這幅模樣,想罵,也罵不出,想關心,又把自己氣到內傷。張首輔是真的想甩袖不幹了。
“那陛下要怎麼辦?”
“朕想好了,要是真的無力回天,繼任人可以從親王子嗣中挑選。但在朕合眼之前,必須把那些餘孽全部掃除……”
顧文君用力地握了一下蕭允煜的手。
她越聽,越覺得沉重。
這些話越來越不像是演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