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節骨眼上,坐鎮朝廷的顧文君已經是人心所向,威望至深。
越是這種危難關頭,越是能出英雄、梟雄。
連張禦正這樣在朝中為官多年,依然是壓在顧文君頭上的大首輔,也難以企及顧文君在民間的地位。
毫無疑問。
顧文君就是當朝有史以來年紀最輕的風雲人物,必定名垂青史,萬古流芳。皇帝的計劃已經達成了一半。
接下來,就等著敬王——
“報!”
最後一聲急情傳來,“敬王已至城下。”
顧文君已經和一眾朝廷重臣,從宮裏趕到了城門。陛下需要蟄伏,張首輔也得繼續罷官演戲,她作為統率全京城的小首輔,責無旁貸,必須守城。
她已經穿戴一新,佩戴好一件輕裝胄甲,披上紅色褂袍。
那相貌堂堂,芝蘭玉樹的小首輔大人穿甲騎馬,縱身一躍,是何等的英姿颯爽,絕代臨風,讓人想起顧文君之前考中狀元,簪花遊街的模樣。
但這時的顧文君,又有另外一種全然不同的風采。
那豔絕精致的姿容中再也沒有一絲遲疑,隻剩下滿臉堅毅。顧文君麵色冷靜,眼睛凝神,縱馬飛馳,仿佛踏風而來。
“顧大人,您來了!”
“小首輔大人,隻要您在,我們就不會退!”
“我們相信陛下和顧大人您!”
那一聲聲呼喚接連響起來,不絕於耳。
每一句,都包含了人們對顧文君的深深信任和重大期望。
顧文君也都頷首回應,示意自己聽到了。
她在城門前幹脆利落地翻身下馬,然後隻身一步步走上城樓,不惜以身涉險,為滿朝文武以及全京城百姓都做個表率。
天色暗下來。
城樓上已經點上火把。
顧文君站在哨塔邊,居高臨下地俯視底下的軍隊。
敬王的大軍果然已經兵臨城下,精兵列隊,手持刀槍,身穿金甲,方陣之中,又列著無數戰馬,戰車。
一根反旗就在插在軍前,肆無忌憚地昭示奪謀天下的目的。
正中間一輛戰車被重兵防守,層層看護,敬王就端坐在戰車之上,穿著一身戰袍盔甲,目光幽冷。
他仍然貌美不凡,俊逸好似天上謫仙。
但此刻敬王蕭寧晟身坐軍中,精致如畫的眉眼之間彌漫上一層滔天的殺意。神祗入了凡間,墜入魔道,化為地獄修羅。
他不惜掀起戰爭,殺掉京城黎民百姓也要奪得皇位。
最終,蕭寧晟淪落為比自己曾經嗤之以鼻的小皇帝更加嗜血殘忍,手段狠辣的暴戾殘王。
顧文君沉下眉眼,提高音量:“敬王,你起兵進京,以下犯上,已犯了謀逆之大罪,現在你繳械投降,陛下興許還能饒你一命!”
“饒了本王?”
敬王仰起頭,他緊緊盯住升官拜相的顧文君,薄唇一抿,勾起一個寒意刺骨的冷笑。
“顧文君,你現在還看不清形勢嗎?你我心知肚明,蕭允煜蠱毒發作,是撐不了多久的!
聽著,你打開城門,迎我入京,本王興許還能看在你的份上,饒了蕭允煜那小子的命!”
這話一落下,不等顧文君有反應,城牆上其他士兵都聽得勃然大怒,麵目漲紅。
城中百姓也俱是義憤填膺,同仇敵愾。
顧文君緊逼追問:“敬王,你終於肯承認自己的狼子野心了,你一直在策劃謀害陛下……所謂的‘清君側’不過是你構陷我與陛下的罪名!”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敬王一句一比一句更冷,煞氣也層層加重,直衝顧文君而來。
“顧文君,你棄本王而去,選擇蕭允煜那個小畜生,就應該預料到今天!成王敗寇,史書是由勝者書寫的!本王——不。”
蕭寧晟說到一半,忽的頓住改口自稱,“是朕!”
“朕會讓後世千秋萬代知道,蕭允煜不配當這個皇帝,坐在那龍椅上的人應該是朕,才對!”
他篤定能拿下京城,於是悠然自得,甚至露出幾分自負。
蕭寧晟眼中生出欲色,琉璃似的淺色眸珠一深,變得炙熱滾燙,“這天下是 朕的,你也是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