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顧謙之總是神出鬼沒,有一日甚至半天不見人影。趙玉塵不知他在忙什麼,問他他也隻是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直接問不出所以然,趙玉塵便不和他廢話,私下讓阿霓逼著春符審問一番,可春符亦是一頭霧水,隻說顧謙之讓自己駕車載他去了一趟太尉府,至於和洛久淵到底說了什麼,自己卻是一點兒都不知情。
私下去找洛久淵?思來想去,趙玉塵覺得不甚安心,便打算這幾日多加留意,看看顧謙之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這日一早趙玉塵便起了身,昨夜初雪突襲,鵝毛般的雪片洋洋灑灑飄了一整夜。雪後初霽,空中到處都彌漫著令人神清氣爽的清新之意。趙玉塵精神振奮,讓阿霓添了暖爐,坐在幾案邊開始練字,可等了許久,仍不見顧謙之的身影。
趙玉塵自顧自地擱下筆,起身披了狐裘便要推門出去。
“公主,這麼冷的天您做什麼去?”
阿霓忙不迭跟上來,卻見她一臉不大高興。
“去西院瞧瞧,這幾天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
主仆二人出了門,院中牆角下的臘梅已經開了,幽幽香氣襲來,甜絲絲的。趙玉塵顧不得欣賞這絕佳的美景,一步踏出小門,順著石徑往顧謙之的書房走去。
遠遠地,書房裏傳來陣陣人聲,聲音不大卻渾厚如鍾,不是洛久淵又是誰?
“太尉來了?!”阿霓一愣,隨即被趙玉塵示意噤聲。顧謙之不喜嘈雜,西院裏侍奉的下人本就不多,適逢大雪,下人們都去前院掃雪了,這後院之內空闊寂寥無一人。趙玉塵四下望了一圈,隨即示意阿霓輕下步子,兩人躡手躡腳繞到書房窗外,側耳聽著屋內二人的談話。
“唉,真是嚇死我了。”洛久淵小聲抱怨著,“你讓我旁敲側擊問問陛下的意思,誰想到我剛一開口,他就全看穿了,直接問我是不是你托我去找他求情。我哪裏敢騙他,我也騙不了他,索性就全說開了。我說眼下局勢已穩,沒必要再緊揪著你不放,既然你有心做這樣的選擇,不如就順勢遂了你的心願。”
“然後呢?陛下怎麼說?”顧謙之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焦急。
“陛下問我,這麼大的事,顧謙之為何不自己來說?我沒辦法,隻得按你的原話回稟。我說陛下啊,駙馬有自知之明,知道您現在一見他就煩,哪裏還敢貿貿然跑來找不痛快?”洛久淵歎了口氣,但聲音聽起來卻一點兒都不沉悶,“誰想陛下聞言竟笑了起來,說駙馬倒是挺知趣。我不知他是何意,又試探著問了一句,陛下說他得考慮一下,考慮清楚了再給我答複,而且還再三叮囑,說他沒有考慮清楚之前,讓我一定要對你守口如瓶,什麼消息都不能透露。我無計可施,隻得硬生生捱了兩日。昨夜我出宮前,陛下突然叫我留下,說是他已經想清楚了,覺得應該同意你的請求。哎呀,我可算沒白白受人之托,把這件事兒給你落定了。這不,今日一早我就趕緊過來,想著盡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
“真的?!陛下真同意了?”顧謙之一掌扣在書案上,聽聲音似是高興地一躍而起。
“真的!”洛久淵聽起來也很興奮,“陛下說……”
趙玉塵努力側著耳朵,正要聽到關鍵處,忽然發現春符帶著幾人送了熱茶來。
“不好,快走!”趙玉塵輕輕拽了阿霓一下,提著氣躲到花園中的太湖石後,隨後又一路小跑回了東院去。
“駙馬這是要做什麼?”阿霓一頭霧水,一邊替趙玉塵解下狐裘,一邊困惑地問著。
“我哪裏知道?”趙玉塵想了想,賭氣似地坐了回去,“哼,背著我鬼鬼祟祟,一定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