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發車時間,我和許曉諾一起去車上。
一個修理工來到車上,藏青色的工裝油光鋥亮。臉上一道疤痕,把他的嘴都扯歪了,看著十分猙獰。我看到那張臉,不禁感慨萬千。什麼是鬼臉?他的臉就是模板!
“這車都快報廢了!你還搶著開,是嫌命太長了嗎?”修理工用口齒不清的話叫罵。
我啞然失笑,這肯定是個精神病患者!
“阿福叔,你別瞎說!快下車去!”許曉諾嗬斥他。
這個叫阿福的修理工,不情不願的下車去!
“看到水庫不要停!看到靈車不要停!不要搭乘抱小孩的女人!”他大聲喊。我的心裏似乎有觸動。
“阿福!”我再看車外,已經沒有人了!
“別聽他的!他每天都是這幾句話!這條路線上,沒什麼水庫,也沒有見過靈車!我是見過很多抱小孩的女人,可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啊!”許曉諾說。
我總有點不安。開車前我檢查一下驅邪用品,發現符紙還剩下三張。朱砂已經用完了,我問許曉諾,“諾諾,這附近有沒有中藥房?”
許曉諾說:“出去第一站,就是濱海大藥房。那是我們這一帶,最大的中藥房!”我說:“等路過藥房的時候,我去買點東西。”
我啟動汽車,駛離了車站。
開到藥房門口,我下車去買了一些朱砂。
一位老藥師問我朱砂的用途,我說我是風水師,買了驅邪用。老藥師很高興遇到同行,他慷慨解囊,給了我五串五帝錢,還有一疊符紙。
我謝了老藥師,回到車上。
車廂裏,就坐了兩個乘客。一個中年男人提著一個行李箱,一個是濃妝豔抹的年輕女人。我關了車門,啟動汽車。女人坐在我駕駛座後麵,她點燃了一根煙。
“小姐,請不要在車上吸煙,這是公交車!”我很客氣的提醒。“怎麼說話呢?你才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她大聲吼著。
中年男人走過來,伸手掐滅了她的煙。女人看了他一眼,打了一個寒戰。“注意點修養!這麼年輕漂亮的一個妹子,不學點好的!”
男人拿出一塊濕紙巾,幫她擦起臉來。女人沒有一點抗拒,任憑男人幫她擦臉。女人臉上的脂粉,嘴上的口紅,都被男人仔細的擦掉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女人的老公。但就在我繼續開車的時候,女人的變化讓我不寒而栗。那張本來容光煥發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來。
女人捂住臉,痛苦的蜷縮成一團。“先生!雖然她出口傷人不對,但你也不能動手毀她的臉啊?”許曉諾看不過去了。男人站起身來,走向許曉諾。
“諾諾,別讓他靠近你!”我一腳刹車,男人撲倒在了座椅上。於此同時,我離開駕駛座,衝向許曉諾。男人憤怒的看著我,“你這個司機怎麼回事?這樣會翻車的!”
我把許曉諾帶到駕駛座旁,重新啟動汽車。男人坐回原來的位置,我對許曉諾說:“諾諾,你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說話。你隻要跟緊我,就平安無事!”
到了濱海北路,汽車在站台停下。這裏是濱海新區繁華地段,一下上來了十多個男女老少。
有個老太婆躬著背,顫巍巍的走進車廂。她提著一個髒兮兮的布袋子,一股怪味飄起來,很多人都捏著鼻子,滿臉嫌棄。
“都找座位坐好,開車了!”我喊了聲。老太婆走到男人身邊坐下,順手把布袋搭到男人的行李箱上。“滾開!”男人低吼一聲。
老太婆的手搭在行禮箱上,一臉迷茫的看著那個男人,“你說什麼?老婆子耳朵聽不清楚!”男人滿頭大汗,但他不敢跟老太婆動手。他又氣又急,想去搶老太婆的布袋子。
“搶錢啦!這個人不要臉!搶我老太婆的錢!”老太婆大聲嚷嚷。車裏十幾雙眼睛盯著那男人。甚至,有幾個男乘客都開始擼胳膊,挽袖子。有人還撥打報警電話,
男人哭笑不得,“大家別誤會!是這老人精神不正常!”我火上澆油,“她一個老人家,孤苦伶仃的,賣點家養的雞鴨,能掙多少錢?搶錢還說人家精神不好!你這種人渣,就該好好修理!”
一個小青年實在壓不住火了,“打這個人渣!我最看不起這種沒人味的畜生!”他一邊喊著一邊撲向那個男人。他旁邊的兩個夥伴,也一起衝過去。頓時,車廂裏成了戰場。
三對一,五對一,男人一下子成了公敵。被全車的人群起而攻之!混亂中皮箱被碰倒了,滑到我的腳邊。我把箱子扒拉到身邊。
許曉諾輕聲問我,“要這箱子幹嘛?”
我看了一眼抱著頭的男人,“這個箱子裏,裝的是人的魂魄!那男人是個攝魂人!”許曉諾嚇一跳,“他要別人的魂魄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