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排到我了。是個中年醫生,問我哪裏不舒服,我告訴他,頸椎難受,可能是頸椎病犯了吧。他站起來,說,我先按按,檢查一下。他走到我身後。我伸長脖子,等待一隻冰涼的手。每次到醫院檢查,都不得不被醫生冰涼的手伸到脖子裏亂按一氣,雖然這令我緊張,感覺不舒服,但和所有的病人一樣,我已經習慣了。奇怪,怎麼沒有動靜?回頭一看,中年醫生正在搓手,兩隻手合在一起,不停地來回搓動。見我回頭看他,醫生笑著解釋說,我的手涼,先搓一下,這樣熱乎一點。
為了我這個頸椎,我看過很多醫生,找過不少專家,他是第一個在檢查前搓手的醫生。他的這個細小的動作讓我感動。他的雙手按在我的脖子上,暖暖的。他也讓我的心感到一股暖流。我記下了他的名字。
據說,很多投他票的病人,都提到了另一個細節,每次為病人聽診前,他都會用雙手捂住聽筒,直到將聽筒捂熱,才將聽筒伸到病人的胸前進行檢查。
搓搓手、捂捂聽筒,這些細微的動作,溫暖了一個個病人。這些細節,似乎與治病無關,與醫術無關,甚至與一名醫生的職業道德無關。但是,它卻是一股暖流,使我們原本虛弱的身體和心靈,得到嗬護、撫慰。
給嬰兒喂食時,一個再粗心的媽媽,也會先將勺子送到自己的唇邊,感受一下溫度,適宜了,才會喂孩子,不讓自己的孩子涼著,也不讓自己的孩子燙著,這就是母愛。
搓搓你的手吧,當你用你的手去握別人的手時,當你用你的手去撫摩愛人的臉時,當你用你的手為病人檢查身體時……將手搓熱,你伸出去的,就是一股涓涓暖流。
聖誕夜的皇後玫瑰
金名
弗蘭西斯是個資質普通的孩子,相貌平常,身體也不嬌俏動人,屬於那種擱在人堆裏就找不著的平常孩子。
這種情況如果出現在一個平常家庭裏或許沒有什麼,可弗蘭西斯卻生長在一個高智商的顯赫之家。她的祖父是一個龐大財團的創始人,她的父母都是成就斐然的科學家。她的父母時不時也會無奈地歎息說:“弗蘭西斯是我們家的醜小鴨,一隻無法變成天鵝的醜小鴨。”這樣的評價有意無意地讓弗蘭西斯幼小的心靈有了深深的自卑感。
弗蘭西斯永遠是班裏最孤單的女生。這種淒涼的境況一直延續到中學的最後一年。
這一年,年級裏新來了一位教生物的羅蘭小姐。這位年輕漂亮的女教師很快就注意到了形單影隻的弗蘭西斯,她經常主動接近這個沉默寡言的女生,並從一些細小的事情上發現了她身上溫柔謙和的個性,隻是這種美好的品質暫時湮沒在她外在的平庸裏。
冬天來臨的時候,羅蘭小姐摔斷了腿。弗蘭西斯每天下午下課後都會到醫院來探望她,跟她講一些學校的事情。聖誕節的前一天,羅蘭小姐問弗蘭西斯:“我知道,聖誕之夜學校裏一定安排了好多聚會,告訴我,明天晚上你打算參加哪一個?”弗蘭西斯頓了一下,然後笑笑說:“哦,我本來要去參加年級舞會來著,可不巧有戶人家非得讓我幫忙看小孩。”羅蘭小姐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麼。
第二天下午,學校裏的孩子們開始歡天喜地地做著聖誕夜的最後準備,唯有弗蘭西斯沉默地坐在一旁,黯然盤算如何躲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度過這個晚上。
黃昏時分,也不知是誰在宿舍裏突然驚叫一聲:“看呀!那是安德魯斯,他手裏的紅玫瑰是送給誰的?”立刻,女孩子們一齊擁到窗口朝外看——安德魯斯是學校裏出名的帥男生,現在正捧著一大把紅玫瑰向女生宿舍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