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冷冽的月華透過玻璃窗照進房裏,鋪散在雜亂不堪的地板上,也鋪散在那張柔軟的床上。床上的人仰天而睡,卻眉頭深鎖,額頭上全是虛汗。
雖然已經是十月中旬,天才剛剛轉涼,但熟睡中的少年像是極冷般地裹緊了薄被,甚至有些顫抖。
突然翻了幾個身,少年驀的睜開了眼,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左手撫著自己的脖子,呼呼地喘著氣。看來是做了絕對讓人不愉快的夢。
就那麼在床上坐了半小時,少年突然動了起來。他翻身下床,迅速地穿戴洗漱好,匆匆忙忙地出了門,隻留下滿屋清冷的月光。
綠水街13號。
龍均飛靠坐在水泥牆邊,左手撫著右手手臂,右手則搭在右膝上,低著頭沉思。
他已經半個月沒有上學,這些天白天總是躲在家裏睡覺,天黑了就醒來,出門,用一切他可以用到的辦法調查佟光在大學期間的那個地下社團,他本能的認為這件事跟那個可疑的社團脫不了幹係。可是效果甚微。當事人全部都遇害了,根本無處查起,就連那些人當年的同學也隻是知道這個社團的存在而已。
養成了晝伏夜出的習慣,龍均飛不得不盡量呆在人多的地方,不然隨時都有可能被佟光攻擊。盡管知道佟光的本意並不想傷害他,可是誰都不會想要自己身上時不時的多幾個口子。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到佟光,龍均飛也隻有在被襲擊後才看得到,完全防不勝防。而身上那些被鬼魂弄出來的傷口像是好不了似的,在身上越積越多,大大小小已數不清有多少,有佟光直接留下的,也有他自己擦傷撞傷的。但最嚴重的仍是右手上的傷,一直都沒有好,這讓龍均飛覺得自己就像那些不會爛的屍體似的,極度不爽。
一接近午夜,龍均飛就會到綠水街來,希望能再看到那間酒吧。可是每天都是失望,“鬼蜮塚”再也沒有出現過,麵對他的總是那麵冰冷的水泥牆。不過隻要是在綠水街,那隻叫佟光的鬼就不會出現,似乎這裏有什麼力量讓佟光和“那個人”畏懼而不敢靠近。所以“鬼蜮塚”一定還在,隻是他看不見。
半個月,這在其他人眼裏看來並不是很長的時間,對人的一生而言更是微不足道。但對龍均飛來說,這半個月就像半個世紀那樣漫長。在外麵要時時提防可能出現的危險,在家裏也不得安生。
原本在白天不會出現的詭異的夢,如今是隻要他睡著就任何時候都會出現。而夢境中的內容也有了改變,不再隻是陳路的頭顱,有時會是抱著自己腦袋的邱偉;有時是渾身腫脹的楊萍,她的頭皮套在頭上,完全與臉分離;有時也會是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的李倩然,隻是她不斷地要把手上的傷口合攏卻不斷地失敗。這四個人輪番在龍均飛的夢中出現,或者是同時出現。不變的是,這些人在他的夢中依然不停地對他講話。同樣,醒了之後他仍然忘記,而且會有被人掐住脖子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