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的男子身形如大鵬展翅般,幾個縱躍落入蓮池中央的亭子裏。男子漆黑如玉的雙眼靜靜的四周掃視一圈,抿著的薄唇如刀削般拉開了一道口子,他壓抑著怒火陰沉的喊道:“蒼月,你給我出來。”
回答他的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雪山之巔,懸崖邊,幾朵晶瑩剔透的白蓮花悄然綻放,此花花瓣奇特,每一瓣都舒展至極致,而蕊又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正是雪山蓮蕊。
一人一鴉立於崖上,男人寬大的袍子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銀色的長發撕扯著向後飛去。
半麵銀質的麵具在雪光的映襯下散發著冷冷的光芒,男人紅唇含笑,細長的眼睛裏透明的瞳孔如同三月的湖水,被石子激開一圈一圈細細密密的漣漪,蕩漾開來,柔柔的水色無邊。
黑色的烏鴉睜著血紅的眼,它靜靜的立在男人的肩膀上,和男人一起看著崖下風雪肆虐的世界。
“主人,為何我們要躲著他?就算他有您一半的修為,可是您手上有‘歸塵劍’啊!”
蒼月將雙手攏進寬大的袖袍內,盡管風雪傷不了他。聽到血鴉的問話,他淡淡的笑開了,翹起的唇角美得邪氣又魅惑。
“你覺得這裏美嗎?”蒼月答非所問的輕聲說道。
烏鴉不懂,它疑惑的問道:“主人,這裏不是毀了嗎?”
“毀?嗬嗬……”蒼月輕輕的笑出聲,聲音低沉磁性,“這裏是辰砂原形所化,不可能會毀,這亦是我們的家。”
烏鴉更加困惑了,它修為尚低,根本不能領會主人的想法,“主人說的辰砂是上古大妖嗎?”
“是啊……”蒼月沉吟著,微微的低了頭垂了眼,眼角眉梢柔和了,連帶著嘴角的笑容都溫柔了,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心中懷了無限的感慨和回憶,“當年我們一起為神作戰,就連魔界的大軍都忌憚我們,如果不是他太過忠誠,也許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把酒言歡執子對弈……”
“主人,我不懂,辰砂大妖忠誠不好嗎?”
“好……”蒼月嘲諷的輕笑出聲,聲音沉下去緩緩說道:“這一世,我要看看他是否還能忠誠。”
“可是主人,您這麼做有必要嗎?”烏鴉覺得主人現在的布局就像他的棋盤,白子黑子交錯,主人的白子四處散落,烏鴉真的看不明白,真要這麼麻煩嗎?
要一個人亡,就應該步步緊逼,直截了當不是更好嗎?
蒼月抬起手揮了揮衣袖,獨站山巔衣發獵獵,有著睥睨天下的氣勢,也有著孤家寡人的寂寞。
他閉上眼輕聲的說道:“這局棋下了幾百年,我也寂寞了幾百年,不知是否能再見你一麵……把酒言歡執子對弈……”
烏鴉看著他的側臉,銀質的麵具遮住了視線。烏鴉在心裏輕輕的歎息,你等著他,為什麼從來不曾注意到你身邊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