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模樣,心裏也是有些難受,他輕輕的低歎一聲,想伸手去安慰,又想到既然斷了怎能再糾纏,便狠著心答道:“這些都發生了幾百年了,雲夢,為何你不能放下?”
“放下?”薛雲芊癡癡的念了一句,輕笑一聲,低聲說道:“你讓我怎麼放下?我連到死都喊著你的名字啊!”
她想起那時的絕望,日日夜夜的盼,卻無盡頭,連死都死得那麼絕望,連死都在等著這個人會回來,連死都在想著這個人何時才會回來,那一生的癡盼,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放下便能放下的嗎?
“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薛雲芊淚流滿麵,她捂著自己的臉頰,淚水從她的指縫流出來,沿著骨節流到手背上,又沿著露出來的手臂一直流,流進心裏。
青陽突然覺得疲憊,他的一生太過漫長,長到他忘了自己究竟活了多少年,不甘寂寞的心總是需要一個人來填補,而人的一生又何其短暫,百年過後便是塵歸塵,土歸土。
可是總有這麼一人,是命中過不去的劫難,讓自己萬劫不複。
其實他也是自私的吧,活著,便要找個依托,累了倦了便需要一個溫柔鄉。曾經的白馬少年意氣風發,現如今卻是疲累不堪牽連過往。
薛雲芊哭了片刻,又嗚嗚說道:“我真的很想恨你,如果能夠恨你,我就不會這麼痛苦,我就不會這麼難受,青陽,你真的好狠的心呐,為什麼你都不曾記得回頭來看看我,就連死都不看我最後一眼,如果可以,我真的後悔當初認識你。”
青陽張了張嘴,最終隻能內疚的說一句,“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薛雲芊抬起淚眼看著他,梨花帶雨的分外惹人憐,她祈求般的輕聲說道:“我隻是想要你再給我一生,好不好?”
青陽別過眼去,輕輕的搖了搖頭。
薛雲芊難受的笑了一聲,眼淚淌過臉頰,她輕輕的說道:“那你愛過我嗎?”
青陽再一次沉默,愛過嗎?他自己也不知道,幾百年的時間太久了,他真的愛過嗎?隻愛過一次,那是少年時見到那人,林間清風,她爛漫而笑,翩翩而舞,就那麼動了心,而等待的,卻是不可名狀的痛。
其後,一直都是寂寞作祟,少年心性罷了。
“原來你沒有愛過我……”
薛雲芊低低的說著,心裏痛的無以加複。漫長的等待卻是等來這麼一個結果,何等的可笑啊!
這樣想著,便不由的笑出來,聲音充滿了痛苦。
門,開了,一身紅衣的女子帶著和薛雲芊同樣的笑容走進來,她風情萬種的撩著長發,聲音冷而陰沉,“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告訴你。”
複弦怨恨的看著青陽,咬著牙冷冷的說道:“我就是她的七魄。”
兩個身影逐漸的融合,融合後便是複弦無比倨傲的臉孔,她抱著琴站在青陽的麵前,怨恨而痛苦的說道:“我散盡魂魄向神祈禱,隻為再續情緣,可是神卻隻讓我們擦肩,我流連在奈何橋上三百年,心痛到麻木,隻是不甘就此煙消雲散,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卻不記得複弦,不記得雲夢,你讓我嚐盡這世間最深的痛,我也要讓你嚐嚐這種滋味。”
複弦漸漸的平複自己的臉色,臉色的笑容孤清倨傲,她含媚的眼怨毒的盯著青陽,嘴角彎起得意的笑。
“你什麼意思?”青陽皺著眉,顧念的著當初的緣分,語氣還柔著。
“什麼意思?”複弦輕笑的重複一句,又低下頭似漫不經心的說道:“我與雲夢不一樣,她不顧一切的愛著你,可是我卻是個愛憎分明的,你對不起我,我定然要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不是不想知道嗎?那你等著好了,總會有你知道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