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竟然就到了下午一點多，與昨日的陽光燦爛不同，黎芊拉開窗簾，看到的是陰鬱的天空，隨時都會下雨的樣子。
習慣性地打開手機，發現記川給自己發了好多條消息。
“我和我朋友說過了，她現在手頭剛好有一個項目在做，不過不是特別重點的項目，所以要求不會特別高，也是封麵的底圖和插圖，你有興趣嗎？”
“看到消息記得回複，有興趣的話我把資料給你發過來，不過她們要求試稿。”
黎芊不禁在心裏感歎，記川的效率這麼高，居然這麼快就給自己介紹起了活，連忙回複：“抱歉，剛睡醒，你說的這個我很感興趣，想嚐試一下。”
不一會，記川就將選題資料發了過來。
黎芊點開認真閱讀，是一本青春小說選題，看著文中滿滿青春氣息，且充滿了活力的文字，黎芊的腦子裏立即就有了畫麵感，畫中的人物也漸漸有了形狀，然而，這時黎芊才想起，自己的畫具，全部都在家中的雜物間內。
黎芊犯起了難，若是直接回去取，可廖凡也說過廖五金在家中。
想到這，黎芊的腦子裏又冒出了許多疑問來。
離婚的事，廖凡是怎麼跟廖五金說的？他知情嗎？他的態度又是怎樣的？若是不知情，那這幾天自己一直沒回去，他又是怎麼跟廖五金解釋的？若是知情，自己這麼堂而皇之地回去拿東西...光是想著要麵對廖五金的臉色，黎芊就犯起虛。
黎芊點開廖凡的頭像，麵對著聊天窗口，斟酌著該怎麼問，可腦子裏卻冒出了廖凡那副淡漠的樣子。
自己與廖凡離婚，廖五金應該巴不得吧？反正沒離婚那會就對自己一萬個不滿意了。
那自己這是在慫什麼？去拿自己的私人物品，有什麼可心虛的？
就這樣，黎芊賭著一口氣回了廖凡的住處，上樓之前，還給自己壯了壯膽，然而剛走到樓道，就聽到了房內傳來的爭吵聲，黎芊愣在門口，確定是廖凡跟廖五金的聲音。
廖凡：“都跟你說了你這樣沒用沒用，你能不能聽醫生的？”
廖五金：“怎麼沒用，我在村裏的診所問過了，這個藥就是激素藥，我就是再不懂，也知道這激素藥也是不能多吃的，我吃這個藥都胖了十多斤了，你是要吃死我！！！”
廖凡：“村裏的醫生懂什麼？這兩種藥是搭配著吃的，這小瓶的你說停就停，大瓶的一天四顆，你隻吃兩顆，你想幹什麼？”
廖五金：“你懂什麼？城裏的醫院就是騙錢的，我停的是激素藥，有什麼關係？這個大瓶的藥我吃兩顆吃得挺好的，腿也不疼啊。這個藥這麼貴，醫生讓我多吃是為什麼？為了讓我每個月都去買，每個月買，他每個月都有提成，你懂什麼？我心裏有數的！”
黎芊光是聽著，都感受到了屋內廖凡的無奈和氣憤。
門“哐”得一聲被打開，廖凡摔門而出，看到黎芊愣了一愣，但還是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黎芊看了看屋內，又看了看樓梯口的方向，連忙追了出去。
終於在樓下的長椅那追到了一臉懊惱的廖凡。
在一起這麼多年，廖凡幾乎沒對自己發過脾氣，黎芊更是極少看到廖凡憤怒到這個程度，連脖子都紅了。
“怎麼回事？”黎芊語氣軟了下來，帶著點溫柔的關切。
廖凡捂著臉，像是哭了，卻又像極力忍耐著。
黎芊在廖凡身旁坐了下來，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肩，可手僵在半空，又收了回來。
天空一直陰沉沉的，好一會廖凡才平靜下來，隱忍了心中所有的無奈、憤怒和委屈，也放下了捂在臉上的手道：“你怎麼來了？”
黎芊微微皺了皺眉，她看到廖凡的眼睛微微發紅。
“你今天沒上班嗎？”黎芊小心詢問。
“請假了。”
“他為什麼不肯吃藥嗎？”黎芊又問。
“嫌貴唄，進口藥一瓶一萬多，用了醫保也要兩千多，每個月複查要拿一次藥，要不是有醫保，他估計上個月都不會吃。隻是這才剛好好吃了一個月，這個月開始，一個月的藥量，他竟然分成兩個月來吃，還說醫院都是騙錢，脾氣還臭，還固執，怎麼勸都不聽。”廖凡吐一口氣，滿是無奈。
“我剛聽到，他說他拿著藥去問了，會不會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了？”黎芊又擔憂道。
廖凡搖了搖頭：“村裏的醫生我讓小叔去打過招呼的，不會告訴他是癌症晚期的。”
黎芊也跟著為難起來，雖說當初確診時，醫生說過手術意義不大，但藥物可以抑製癌細胞擴散速度，減輕痛苦，可廖五金這樣擅自做主減藥停藥，浪費錢不說，藥物也根本起不到作用。
看著身旁一籌莫展的廖凡，黎芊忽然有些愧疚，原來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廖凡處在這樣一個令人焦頭爛額的狀況裏。
可轉念一想，就廖五金這令人頭大的倔驢脾氣，若是連廖凡都拿他沒辦法，自己又能幫上什麼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