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艾莎的眼淚驚得不知所措,澈蘇慌忙地跳下地,連連擺手:“你別哭啊!我沒有怪大殿下——我跟一個病人計較什麼啊!”
艾莎的眼淚依然撲簌簌往下掉,哽咽難言:“可是、可是他打你的時候,你不會很痛嗎?”
“痛是肯定的啦。”澈蘇討好地看著善良的小侍女,“不過我有法寶自我催眠哦。嗯,就是這樣——”他用袖子笑嘻嘻地掩蓋住自己的手,得意洋洋伸到艾莎麵前,“每次被他欺負得厲害,我就會偷偷做這個手勢罵他,這樣就會解氣很多呢!”
“什麼手勢啊?”艾莎好奇地看著他衣袖下遮掩著的手。
這一下,輪到澈蘇臉紅了,他不好意思地搖頭:“呃,不能告訴你,這個手勢是罵人的,不太雅觀。”
門外的伍德踮起腳尖,偷窺欲念大盛,可是一眼看去,澈蘇的那個手勢緊緊藏在袖子下,完全看不出端倪來。
那到底會是什麼古怪而大不敬的手勢啊!一時間,皇家侍衛長的好奇心爆棚滿溢。
澈蘇笑吟吟的,臉上全是頑皮,逗著剛收起眼淚的小侍女:“我瞧你的衣袖太短,根本不適合用這個法子出氣呢。這樣吧——”他黑溜溜的眼珠一轉,在地上用腳丫輕輕畫了個圈,“以後有什麼人欺負你,比如維瑟老總管、伍德侍衛長什麼的,你又不敢反抗的話,就想象著地上就是他們的臉,偷偷在裙子下麵狠狠碾啊碾,就好了!”
伍德苦著臉,心裏一陣羞惱:這可真是飛來的冤枉、無妄的災禍啊!
“你亂說啊。”艾莎撲哧笑出來,含笑帶淚的,“維瑟總管和伍德侍衛長都是好人,哪裏像你說的那樣喜歡欺負人啊?”
看著澈蘇眼中又浮起淡淡的不以為然,艾莎歎了口氣,幽幽地道:“澈蘇少爺,不是我幫大殿下說話,我是真的覺得大殿下對你和所有人都不同呢。帶您回來的時候,因為擔心您的病,他專門留在你身邊親自看護了兩個晚上,瞧,就連您居住的這間主臥室,他都留給了您,自己住在了隔壁的客房裏。”
澈蘇的眼睛,驀然睜大了:“什麼?這間臥室難道不是客房嗎?”
艾莎怯生生地搖搖頭:“您沒有發現嗎?這間房間是整座宮邸中陽光最好、麵積最寬敞的一間?不過,殿下吩咐過我們,不準在你麵前提的,你千萬裝作不知道哦!”
“為什麼?”澈蘇驚愕地四下張望,看著這忽然陌生起來的房間。
“您生病的那陣子,他每天都會打電話給維瑟總管詢問您的病情,叮囑您的飲食起居。就因為你第一次吃宵夜時點名了兩種小點心,所以殿下就特意叮囑禦廚們,以後就專做這兩種呢!”愛莎眼睛忽閃著,熱切地幫著大殿下說情,“你確定你那個什麼心理學分析靠譜嗎?”
怔怔地愣在那裏,澈蘇清俊如畫的眉目猶如一幅凝固的畫,一時間似乎不太能消化艾莎的話語。
門外的伍德,微微舒了口氣,悄然地看著身邊身形僵硬的弗恩殿下,心裏竟然有點微微的酸澀。皇太子殿下的眼睛裏,有著些許難堪和慍怒的情緒,但是似乎也微微摻雜著一絲別的什麼,那是……微弱的期盼嗎?
是的,伍德覺得自己沒有看錯那抹情緒。皇太子殿下望向門內的眼神,沒有了剛才一路陰鬱而返時攜帶的怒氣,小侍女的這些話語,似乎勾起了他某種掩藏在內心的記憶。
怔忪了很久,澈蘇才微微歎口氣,無精打采的:“艾莎姐姐,我想,我知道弗恩殿下為什麼那樣做。”
為什麼?門外和門內,同時有人屏息等待。
“他就是和雙重人格患者,沒有錯的。”澈蘇猶疑著搜索著不太流利的表述詞彙,“因為我第一次吃過那兩種點心,以後就隻給我吃那些,每晚逼我按照他規定的作息時間入睡,這應該是強迫症;把我睡過的床留給我,還有堅決不坐蘭斯學長做過的機甲、堅持另坐一架,這是比較嚴重的潔癖……”
不知為什麼,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好像有點沒有底氣:“嗯,這都是雙重人格患者很有可能的並發症狀呢。”
室內忽然安靜下來,門外的兩個傾聽者各懷不同心情,也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弗恩殿下眼神中的那抹期待終於散去,重回了冰冷。伍德隻看了他一眼,就仿佛看見了一層千年深海下的雪山。
淡淡看向他,弗恩殿下的目光看向了伍德左腰側常年攜帶的隨身軍刀。
“給我。”他幾乎無聲地用口型下達著索要的命令,這區區兩個字,卻讓伍德猛地心跳狂飆,驚恐地倒退了一步,愕然地捂住了左腰。——為什麼會找他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