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3 / 3)

吳家二少爺招妻這一天,永順茶行樓裏聚集了上百名各家的大小姐。畢竟吳掌櫃家是盤陽縣裏的大戶,誰不指望著自己家的女兒能攀高枝,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按照趙大夫提前的安排,由趙大夫在後院裏用皮鞭拷打老槐樹皮。吳掌櫃家的老媽子把前來應招的大小姐們一一領進房間,看她們的右腳腕上是不是有被紅線拴過的痕跡。有紅線痕跡的,便注定是二少爺今生的妻子了。可是,從早晨到中午,再從中午到傍晚,上百名大小姐一一看過,硬是沒有一個腳腕上有紅線痕跡的。

趙大夫掄了一天的皮鞭子,也是滿頭大汗,疲憊不堪。吳掌櫃湊過去問趙大夫:“沒有一個女子的腳腕上有紅線的痕跡,這可怎麼辦?”趙大夫擦了擦汗問:“都檢查過了?”吳掌櫃說:“都檢查過了。”趙大夫說:“要我說,你也該看看你家老媽子的腳脖子,沒準她腳上會有紅線的痕跡。”吳掌櫃一聽,差點沒氣死,他氣呼呼地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兒子跟我們家的老媽子成親?”趙大夫忍著笑說:“真是那樣,我也沒有法子,這都是前世定下的姻緣。不然,隻能眼看著二少爺一命嗚呼了。”

吳掌櫃沒有辦法,兒子的性命要緊呀!他苦著臉讓人去看老媽子的腳腕。結果,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老媽子的兩個腳腕子上竟然都有被繩子栓過的痕跡。吳掌櫃知道後,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趙大夫含了口涼水噴在吳掌櫃的臉上。吳掌櫃一醒來就嚎啕大哭:“我兒子真是命苦啊……竟然要跟我們家的老媽子成親,這可把我們吳家祖宗的臉都丟盡了!算了,我也不想活了!”那老媽子也暈了頭,她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怎麼能行……我們家老頭子還等著我去伺候他呢!”

趙大夫哈哈大笑著說:“你們怎麼都這麼沉不住氣,月老栓紅線隻栓一隻腳,那有把兩隻腳都拴住的道理。老媽子腳上的痕跡分明是被捆褲腿的繩子勒的。”原來,這盤陽縣裏有老年人栓褲腿的習慣,老媽子腳腕上那兩道痕跡就是這樣留下的。吳掌櫃一聽兒子不用娶老媽子,這才轉悲為喜。可是,究竟誰是二少爺今生的妻子呢?

趙大夫左右看了看,然後指著二少爺身邊的貼身丫頭小紅說:“現在,也隻能再看看她的腳了。”

丫頭小紅被大家當眾掀起褲腿,可不是麼,一圈清晰的紅色印跡留在小紅的右腳腕上。大家再掀起二少爺的左褲腿,二少爺左腳腕上一圈紅色印跡和小紅右腳腕上的一模一樣。這時,趙大夫對吳掌櫃說:“二少爺的前世姻緣已經找到了,她就是二少爺的貼身丫頭。你就準備好為二少爺明媒正娶,操辦喜事吧。”二少爺要娶的妻子竟然是他自己的貼身丫頭,這可真讓吳掌櫃憋氣。但事已至此,吳掌櫃也就隻好咬著牙答應下來。

趙大夫長舒了一口氣,笑嗬嗬地離開了吳掌櫃的家。

原來,幾天前的一個晚上,趙大夫出診回家,他在河邊上遇到一對想要自殺的小情人。趙大夫湊上前一看,那個男青年竟然是吳家的二少爺。趙大夫一打問才知道,原來吳家二少爺愛上了自己的貼身丫頭小紅。二少爺也深知吳掌櫃的脾氣,吳掌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讓二少爺娶丫頭小紅為妻的。這小紅又死活不願意做小,給二少爺添房。二少爺和小紅兩人一時沒有了主意,就想到要在河邊自殺殉情。趙大夫被吳家二少爺和丫頭小紅的癡情所打動,就想出來這麼一個“鞭打月老”的計謀,成全了二少爺和小紅的婚事。其實,趙大夫這麼做也不是沒有私心,他還是生吳掌櫃的氣,想看吳掌櫃家的笑話。

別管怎麼說吧,吳家二少爺和小紅算是拜堂成了親。這成親過後的第三天,按照當地的風俗,新婚小兩口要去謝媒人。於是,二少爺和小紅坐著馬車,帶著禮物到趙大夫家裏來謝媒。二少爺和小紅一走進趙大夫家大門,就聽到西屋裏傳來女子的狂笑聲。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是趙大夫家裏還住著一個瘋女人!

二少爺和小紅拜見過趙大夫,說過幾句客套話後,二少爺便好奇地問起西屋那個狂笑的女子來。趙大夫苦著臉說:“不怕你們笑話,那個狂笑的女子是我的小女兒。前天,我去參加完你們的婚宴回家後,她就突然瘋了。見東西就砸,見人就打。你們看看,把我這老胡子都讓她拽掉了好幾根。”二少爺說:“趙伯,小紅和您家小姐年級相仿,不如讓小紅去看看她如何?”趙大夫隻好點頭答應。

小紅來到西屋推開門,看見趙家小姐披頭亂發地坐在地上。奇怪的是,小紅一進門趙家小姐就不發瘋了。趙家小姐讓小紅關緊房門,對小紅講起來自己的事情。原來,這趙家小姐愛上了縣城裏唱戲的關明雲。趙家小姐知道趙大夫的脾氣,趙大夫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唱戲的戲子。趙家小姐聽說了吳家二少爺“鞭打月老”和丫頭小紅成親的事情,就開始裝瘋扮傻,她想用同樣的辦法騙過趙大夫,跟關明雲成親。

趙家小姐對小紅說:“求你和二少爺想想辦法,幫我找根皮鞭子和月老廟前的老槐樹皮!”小紅聽完傻了眼,她不知道趙家小姐這婚事該怎麼幫才好。

梟雄智鬥獵狼山

明朝永樂年間,在距離隘口關三百多裏的地方有處森林密布,雜草叢生的山脈,當地人稱之為獵狼山。一條不太顯眼的山間小路,在獵狼山上蜿蜒盤旋。小路通到山頂後,便會出現幾排用木板搭建起來的老木屋,那裏便是一家驛站了。據說那獵狼山是大黃狼的天下,每到夜間便會有成群的大黃狼在山坡上、溝壑間出沒。更為滲人的是,傳說在黃狼群中還有一隻會兩條腿直立行走、會說人話的老狼精……

這天,一行二三十人的馬隊悄悄地來到獵狼山下,看樣子他們是要到山另一邊同那裏的蒙古人去做鹽巴、皮貨交易。走在最前麵的是一位細皮嫩肉的白臉書生,大家都管他叫白公子。走在最後麵的是一個肩背長刀的大漢,看上去像是個鏢師,大家都喊他七哥。馬隊的人幾乎都不怎麼說話,而是一路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一草一木和風吹草動。

到了傍晚時分,馬隊終於來到了那家位於山頂上的驛站。

驛站掌櫃的是個姓劉的中年男人,他的父親是個漢人,母親卻是個蒙古人,此人生的虎背熊腰,大家都喊他鐵塔劉。這家驛站看上去雖不起眼,裏麵卻經營有老酒陳釀和各種野味山珍,價格卻也是貴的離譜。鐵塔劉見來了客人也不上前招呼,而是瞪著一雙惡狠狠的眼睛盯著白公子和他的那些隨從們看。片刻後,鐵塔劉拱手對白公子說道:“關口大道你不走,狼山無路你偏行!”白公子也忙拱手說道:“官家大道路不通,虎膽商客上狼山!”黑話暗語都對上了,鐵塔劉仍用懷疑的口氣質問道:“公子看著眼生啊,是第一次來獵狼山吧?”白公子忙陪著笑臉說:“我家是做皮貨生意的,現在做皮貨生意的人太多了賺不到什麼錢,才特意來投奔黃狼頭領和鐵塔掌櫃,希望能借路一走。”說完,白公子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雙手捧著遞給鐵塔劉。鐵塔劉接過小木盒來打開一看,裏麵放著兩根金光閃閃的小黃魚(金條)。鐵塔劉這才從臉上擠出一絲笑模樣,抬手說道:“來的若是朋友,老木屋裏酒肉招待。否則,獵狼山頭開膛破肚。請!”聽到鐵塔劉的“請”字後,白公子忙再次拱手還禮。隨後,馬隊便在白公子的指揮下進入了驛站。

酒肉過後,馬隊一幫人倒在木屋的大炕上呼呼睡大覺。七哥悄悄地湊到白公子耳邊小聲說道:“娘子,我看這鐵塔劉也不過是個貪圖小利之人,咱們沒有必要如此謹慎吧?”這位白公子竟然是個女人。“白公子”閉著眼睛,麵無表情地說:“你我這次就是借路一走,不許有雜心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