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潘老爺便從床上爬起來打開窗戶向丘地下麵張望,隻見明空老道歪著腦袋坐在太師椅上像是睡著了。大雨早已經停了,東方也泛起了魚肚白,看來今天是個好天氣。
潘老爺一打開房門便大聲喊:“大順,大順,你昨天晚上給明空送去宵夜沒有?”潘大順紅著眼睛,一溜小跑從房間裏跑出來忙說:“送了,送了,我還給明空師傅送去了一壺濃茶。隻是明空師傅不讓我靠近他身邊的白圈子,我隻好用竹竿將宵夜和茶壺給他遞了進去。”潘老爺微微點了點頭,披上件大褂,便出門前去看望明空老道。潘大順緊跟在潘老爺的身後。
此時的水位已經降下去一些,水麵上漂浮著一些死去的魚蝦和小動物的屍體。那隻紅毛山鼠王也似乎是累了,它在一群大山鼠的保護圈裏閉著眼睛休息。丘地上堆積著不少夜裏被山鼠們當做食物拖上岸來的死魚死蝦和動物屍體。
明空老道果然是睡著了,還均勻地打起呼嚕來,潘老爺喊了幾聲才把他喚醒。明空老道看著不遠處也在休息的紅毛山鼠王笑了笑,嘟囔了一句:“這家夥也困了。”便又歪頭閉眼睡去了。
一連三天時間,明空老道吃喝拉撒都在那個白色的圓圈子裏麵。需要方便的時候,他就讓兩個徒弟用道袍在白圈子外麵簡單遮擋一下。到了第三天傍晚,那群山鼠們在紅毛山鼠王的帶領下開始結隊返回甕駝山。紅毛山鼠王走出幾步後,扭過頭看了明空老道幾眼,它咧了一下嘴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齒。
潘老爺站在明空老道的旁邊,眼看著那群山鼠走出去三兩裏遠,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明空老道拍打了一下道袍上的塵土,小心翼翼地走出那個大白圈。
潘老爺不甘心地看著地上的大白圈問道:“明空,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施展了什麼法術來對付那些山鼠的麼?”明空老道苦笑了一下說:“我哪裏會什麼法術!我隻是多年觀察這些山鼠們了解它們的習性罷了。這些山鼠喜歡夜裏活動,它們性格粗暴怪異,遇火即怒,所以我才不讓徒弟們在我麵前生火。我讓徒弟們灑在我周圍的白色粉麵是砒霜啊。”潘老爺聽完驚訝地問:“你,你這是為什麼啊?”明空老道解釋說:“那些山鼠畢竟是畜生啊!即便它們吃了一頭水牛,也難保晚上不會衝進村裏去傷害村民。我坐的地方距離它們最近,它們如果餓了,第一個應該攻擊的人就是我了。一旦這些山鼠衝過來撕咬我,我便會倒在地上。那麼我的血肉將跟這地上的砒霜混合在一起……”潘老爺頓時大吃一驚,淚水順著他布滿皺紋的臉慢慢落下。潘老爺哽咽著說:“明空……你,你原來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來保護我和鄉親們的平安啊!怪不得你晚上不讓我和你的兩個徒弟陪著你呢。”明空老道淡淡一笑說:“當年我與潘老爺素不相識,潘老爺尚能對我出手相救。如果死了我一個,能拯救整個甕底村的村民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就在潘老爺跟明空老道說話的時候,潘大順走到白圈子裏去搬那把太師椅。突然,潘大順驚叫一聲!潘老爺他們忙回頭一看,大家驚訝地看到潘大順整個人連同太師椅已經陷入地下。潘老爺他們急忙跑上前去,眼前的景象看得大家目瞪口呆。那些山鼠們竟然在明空老道的座椅下麵挖過來一個一米多深的大洞,這個洞口小肚大,此時如果洞中還藏有山鼠的話,怕潘大順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了。大家忙伸手將掉進洞裏的潘大順拉了上來。明空老道俯下身子,隱約可以看到洞壁上山鼠留下的牙齒和爪子的印跡。
潘大順是因為身體又高又胖,才陷進洞中的。明空老道忍不住擦了一把額頭冒出的冷汗。潘老爺也心有餘悸地說:“幸虧明空身體瘦小,不然怕早已被這些山鼠吃掉了。”明空老道說:“這次潘老爺怕是說錯了。那些山鼠隻要再往上挖上半尺,我也就掉進去了。它們能夠在三、兩天內從丘地下麵挖這麼大的一個洞穴過來,半尺對它們來說太簡單了。”大家聽明空老道說完,頭皮都快炸了,後背上更是冷汗直冒。
潘老爺自言自語地說:“這些山鼠們究竟是想要幹什麼呢?”明空老道長歎了一口氣說:“這哪裏還是山鼠啊,簡直就是一群狡猾的狼!”
轉眼間就是一年過去了,甕湖的山鼠們再也沒有下過山,明空道長依舊帶著他的兩個徒弟住在甕湖旁邊的道觀裏。
在甕地村裏有一句老話,叫做“一年澇災收三年”,說的是每發生一年的澇災,接下來莊稼就會有三年的好收成。那是因為大水將附近的牛羊糞便和枯枝爛葉和死魚爛蝦都衝到了甕地的莊稼地裏,這些可都是上好的肥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