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官媒存了討好羅依的心思,便趁著出門羅依送她的機會,把屈家三公子好好誇了一通,羅依但笑不語,但心裏其實是滿意的,便回來把年官媒的話,原樣跟高氏說了。高氏是越聽越滿意,恨不能立時就把那趙世忠忘到腦後,把這門親事給定下來。
她在這邊著急,豈料那邊的屈家三公子也在著急,自從得知羅依托範景飛打聽趙世忠的情況,就一個勁兒地催他趕緊派人快馬加鞭地到陽明鎮去。範景飛笑話他猴急,打趣他道:“羅家就在那裏,又跑不掉,你急甚麼。”
屈進沅卻道:“京城高門大戶如雲,我們家算得了甚麼,等他們家的羅維做了官,去求親的人隻怕踏破門檻,哪裏還有我的機會。”說著,瞥範景飛一眼,意味深長地道:“你也得抓緊時間了。”
“我有甚麼好抓緊時間的。”範景飛掩飾地咳嗽兩聲,道,“我就算派人去陽明鎮,也是向你家老宅的人打聽情況,你既然如何著急,何不著急派了人去?”
屈進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本是想派人去,可又怕被羅家知曉,以為帶回來的消息是我為了娶到他家小姐而編造的。”說著等不及,竟自作主張地叫了藍田過來,讓他馬上安排人手到陽明鎮去。
範景飛見他這般著急,沒有辦法,隻得專門安排了兩個小廝,每人帶上兩匹馬輪換著騎,以最快地速度到陽明鎮去。
“這下你滿意了?”範景飛嘀咕,“浪費我兩名人手,明明明日就有商隊要去陽明鎮,順路的事,你偏偏連一天時間都等不得,竟比羅家還急。”
屈進沅道:“羅家當然不急,等羅維做了官,他們家姑娘還愁嫁麼?”
範景飛道:“他們又不是急這個,那不是因為那個名叫趙世忠的,鬧出了醜事,他們急於求證麼。”
屈進沅撇了撇嘴,麵露不屑:“那趙世忠說起來同羅家二姑娘好了那麼久,卻始終沒上門提親,這樣的人,還要他作甚,就算沒鬧出醜事,也不該在考慮之列。”
範景飛仔細想想,還真有些道理,一個男人,說起來同一個女人山盟海誓,卻始終不給出一個承諾,這不是玩弄人麼,還是他的發小屈進沅同羅依的妹妹羅裳最合適。
他想著想著,就拍了拍屈進沅的肩膀,玩笑道:“你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若是羅家不把羅裳嫁給你,我就停了他們的工。”
屈進沅卻一點兒也不領情,白了他一眼,道:“我自然娶得到她,你何必拿人家的生計做威脅。”說完,故意上下打量他,道:“你別說我了,你自己的親事怎樣了?我怎麼聽說你們家又開始鬧騰了?”
他們家除了蔣姨娘,再沒有別人鬧騰,而蔣姨娘為甚麼鬧騰,是因為許夫人悄悄地把為範景明向羅依提親的事壓了下來,本來這事兒做得隱秘,沒人知道的,但範景明雖然是庶出,卻占著個長字,要想為範景飛定親,首先得把範景明的親事給解決了,因此許夫人當機立斷,給範景明定下了國子監博士家的小姐唐婉。
那唐婉雖然一直因為認為範景明在家裏受到了不公平待遇而對許夫人懷有敵意,但耐不住許夫人居然如此“善解人意”,給範景明定下了一樁這樣讓她稱心如意的親事,從而對許夫人笑容有加,十二萬分地奉承了起來。
有了唐婉這般宣揚自己的稱心如意,這門親事蔣姨娘想不知道也難,她先是給範老爺寫了封信去,然後天天尋著許夫人吵鬧。許夫人對她,隻有一句話:“有本事自己去把親退了。”
蔣姨娘馬上哽住了,國子監博士這官職雖然不大,但唐家卻是三代為官,不是根基淺薄的範老爺所能比的,所以別說是她一個小小的妾了,隻怕就算是範老爺來了,也隻能吃下許夫人的這個啞巴虧了——唐家,他們得罪不起。
蔣姨娘哭鬧無果,範老爺的回信雖然極盡對許夫人的不滿之意,但到底是鞭長莫及,也隻能在信上罵許夫人幾句罷了,甚至連休妻的話都不敢講出來——許夫人而今是朝廷誥命,兒子又是進士,不是他說想休就休的。
其實國子監博士家的唐婉,蔣姨娘未必就看不上,隻是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所以一天到晚地同許夫人鬧,結果許夫人還沒說甚麼唐家人先看不下去了,這蔣姨娘到底是範景明的生母,這樣鬧著讓人看笑話,叫範景明的臉朝哪裏擱,叫唐婉將來進門後如何做人?於是許夫人便依了唐家的暗示,把蔣姨娘悄悄兒地強行送到莊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