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樓梯走廊,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直到一張驚恐的臉朝你撲麵而來。賈仁掏出家中鑰匙,亂插一通,撞開門,一見母親,身體不由地愣在那裏,手足無措地站著。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都快急死了。”
賈仁一時無言以對,恰見臥室房門突然扇開,滾出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渾身是血的父親。可能是驚訝於自己兒子尚在人間,雙手拚死般地狂抓一通,一麵還強按住噴血的脖頸,想要告訴他些什麼。此刻,剛剛還是喜見兒子的母親,立馬變得神情暗淡,不緊不慢地走到櫃台上,抽出一把水果尖刀,遞到自己口中暖了一口氣。
“不,不,不??????”
母親走到血淋淋的父親身邊,一刀入背,隨後,麵朝賈仁站起身,似乎覺得應該連賈仁一起結果了。
賈仁退到門前,簡直不敢相信所見的一切,極度恐懼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頭也不回地逃出家門。母親沒有追,好像心頭一陣痛苦的滋味襲來,失聲把刀落到了地板上,驚恐失措的她看著丈夫躺在血泊裏,而自己的雙手卻沾滿了他的血;她拚命搖頭,淚水在眼眶中來回打轉,發現一扇窗,一奔而去。
轟————————
賈仁隨即刹住腳步,一具屍體高高地從空中墜下,鮮活的血液快快樂樂地四溢開來。他連忙跨過屍體,沒命般地向前跑,不敢回頭看,或者往旁邊瞧上一眼,內心不可名狀的恐懼告訴他,隻要一回頭,死亡如同魔鬼一般就會在他身後出現。
幾天之後。
賈仁偷了一個麵包,連餓三天的他已經都快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叫什麼了,現在他蹲在角落裏看電視新聞報道,自己的同班同學慘死在荒山之中,尤其看到一個刑警朝鏡頭走過來阻止,身後卻是一具極度扶欄的屍體,令他一下子惡吐起來,差點連自己的腸子都要從口中拉出來了,抹去一把鼻涕,隨之倒在牆根一陣一陣地抽泣。
狂風肆虐,暴雨不止。
一束鮮花被疾風吹到賈仁的腳下,他衣衫襤褸,瘦骨如柴,呆諾母雞,任由風雨侵襲,心中愛慕的姑娘已然離他而去,那副青春洋溢的笑容,如此冰冷地鑲嵌在墓碑上,永遠離開了這個人間。賈仁緩緩蹲下來,傷心欲絕,隨即嚎啕大哭起來,兩隻手抓住兩把青草,連根拔起,甩向空中,甚至懷疑這悲慘的生活會不會是一場夢的惡作劇呢。閃電愈加可怖,暴雨愈加凶猛,仿佛要將地球剝皮似的。
賈仁收回回憶,不想心中的痛苦感染眼前這位唯一的親人,謂之親人,沒有那般遭遇的人來說,恐怕是無論如何也體會不到。
你為什麼活著。
曉雪開始後悔如此直抒胸臆,是看了賈仁的眼神後才猛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如此責備怎麼能讓他來承擔呢,或許就連自己,至今為什麼也活著,同樣感到對自己的厭惡吧。
“曉雪,你一定很怪我吧!”
“沒有,真得沒有。賈仁。”
“我??????”
曉雪伸過手,握住他的雙手,讓他確信自己的話語。隨後,說:“讓一切都過去吧,好嗎?”
賈仁下意識地製止住接下來要告訴她的話,這份倍感珍惜的感情,不想再讓她步入險境了,即便猶如宿命安排那樣自己必須死,那麼也必須讓曉雪活下去。陽光衝破蒼穹,數以百計的路人在它底下行走,每個人都朝向一個宿命賦予的半開之門,隻有地麵在他們踐踏的腳下保持了無奈的緘默。
“我下午還有事情要去做,很高興再見到你,曉雪。”
“等等,記下我的電話號碼,也告訴我你現在住哪!”
“我住得離你學校不遠,我電話已經存到你得手機裏麵了。”
“是嗎!”
“恩。”
賈仁端起咖啡,吮了一口。
南山校區,教學樓。
鄭龍收拾好課本,主力約他去打籃球,他心不在焉地拒絕了,快步走出教室,不想遇見小渺,見她一看見自己,就心愉地跑了過來。格子見狀立馬拍了一下鄭龍的後背,打趣說:“你女朋友原來長這樣啊,今天總算讓哥哥我見到了。”
“有空嗎?”小渺問鄭龍。
“當然有空!”格子接過話,繼續說:“一直聽說鄭龍有個漂亮的女友,今天得見,幸會幸會。”
“嗬嗬。”
“敢情,晚上去戳一頓,我請客。”
“好啊。”小渺爽快答應。
“鄭龍,還不帶上你老婆,我請客。”
話音剛落,主力一幫人也圍上來,豈可錯過。鄭龍看看小渺一臉愉快的表情,內心從剛開始的猶豫不決,轉而覺得可以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