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鸞離開京城的時候,天上下起了羽毛般的大雪,整個鄴朝一夜之間被銀裝素裹了起來,顯得格外清冷傷感。
裴或就站在皇城外的城牆上,看著秦國公府的馬車和護衛隊走出了城門口。
馬車裏的沈飛鸞似有所感,撩開車窗往後望去,那城牆上一個黑色的人影,在寒風中對著她的馬車揮手。
那一定是裴或。
沈飛鸞探出身子,也對著那黑影揮手。
沒了沈飛鸞的鄴都,連空氣都變得令人煩躁不安。
裴或剛送走一批勸他選秀的大臣,緊接著又有侍衛急匆匆進來:“皇上,罪人慕容翟……他……他放火燒了燕王府逃走了。”
“你說什麼?”
裴或的胸口狂跳,腦子裏電光火石間就想到了沈飛鸞。
怎麼會那麼巧?
鸞兒剛要回耒陽,慕容翟就放火燒府逃跑了?
“他往哪個方向逃了?可有派兵去追?”
侍衛低垂著頭:“大火是昨夜燒起來的,把守的侍衛子時發現了慕容翟的屍首,被燒得麵目全非,但那時宮門已經落鎖,隻能等今日刑部的人過來了再入宮稟告,但……但今日衙門的仵作過來驗了,說死者骨齡與慕容翟不符,侍衛們才……”
死的那個,是原先燕王府的管家太監,據說是從小就伺候慕容翟的。
皇上下令幽禁罪人慕容翟時,那太監也是自請來伺候慕容翟的。
為的恐怕就是這一天吧!
太監身上穿著慕容翟被抓時穿的衣服,晚間還掛著證明身份的玉牌,侍衛們理所當然認為被燒死的就是慕容翟本人。
等仵作發現不對勁,他們來稟報皇上,那慕容翟早就逃之夭夭,找不到人影了。
應該是昨夜連夜逃走的。
慕容翟要逃命,一定是日夜兼程的趕路,沈飛鸞是一早才出發的,按理說應該碰不上。
但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裴或當即便決定要親自去追沈飛鸞的車駕。
可宮裏那麼多的宮人也不是擺設,紛紛跪下來求:“皇上,如今新朝初定,您又清算了那麼多官員和世家,難保他們不會懷恨在心。萬一是個圈套,故意引您前去,那不是自投羅網嗎?請皇上三思啊!”
慕容翟早不逃晚不逃,偏偏選秦國公府二小姐出城的這日逃,分明是早就收到了消息,才秘密謀劃了這一出。
沒有人比慕容翟更清楚沈飛鸞在裴或心裏的地位,他就是為了引裴或出宮,再以沈飛鸞為人質,一舉殺了他,奪回皇位。
“篤篤篤篤……”
馬蹄踏在地麵上發出的聲音平緩而有序,因為下了雪,行車速度並不快,而且車上還有小孩子,他們又不趕時間,所以車速更慢了下來。
行至一片密林,有幾匹馬在原地踏步,不肯前行,顯得焦躁不安。
沈飛英從車裏探出頭:“怎麼了?馬兒怎麼不肯走了?”
車夫跳下馬車來,好幾個人一起拉著韁繩,馬兒鼻子裏吭哧吭哧的,就是不肯向前一步。
“等一下!”
沈飛鸞跳下馬車,走到最前麵沈飛英和迅哥兒坐的馬車前,拍了拍馬兒的脖子:“這些馬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戰馬,對危險的預知感應很強,它們不肯往前走,說明樹林裏麵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