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處往下看，梅園還真的美得有些超過了。
“若耶溪傍采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日照新妝水底明，風飄香袂空中舉。岸上誰家遊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楊。紫騮嘶入落花去，見此踟躕空斷腸。”
忽然，從梅林深處傳出一陣美妙的歌聲，緊接著便是琵琶舞樂之聲。
漸漸地，歌聲大了起來，吸引了無數的宮人聆聽瞭望。
“呼——”
“啊！有人在跳舞！”
一隻大鼓赫然出現在梅林的空地上，大鼓的鼓麵上，站著一個身著大紅色舞衣的嫵媚少女，她手中折了一支紅梅，耳邊也鬢著幾朵火紅色的梅花，如同雪中精靈，花中之仙，翩翩起舞，婀娜多姿。
歌聲、樂聲與她曼妙的舞姿奇妙地融合，卻並不讓人覺得她是在勾引誰，是在為誰跳舞。
她裝扮得如此美麗，跳出這麼動人的舞蹈，都隻是為了取悅她自己。
一曲畢，掌聲雷動。
宮人們鼓完掌才想起來，皇上和皇後娘娘還在這裏，又都小心地退出觀景台。
沈飛鸞扭頭去問裴或：“那是誰？”
如紅梅一樣擁有傲骨的女子，應當不是趨炎附勢，貪慕虛榮之輩。
裴或笑了笑，對身邊的太監道：“去梅林喚程娘子上來回皇後的話。”
那跳舞的女子似有所感地抬頭，目光並沒有看向裴或，而是對著沈飛鸞粲然一笑。
很快，跳舞的程娘子就走上了觀景台，她臉上的潮紅之色還未褪去，七分的嬌美也顯出十二分來。
她眼神清亮看向沈飛鸞：“妾見過皇上，見過皇後娘娘。”
沈飛鸞也微微一笑：“程娘子的舞跳得可真好，本宮見你在如此寒冷的天，穿著這麼單薄的衣裳還能跳出難度這麼高的舞來，想必私下裏是用了苦功的。今日本宮看得盡興，你想要什麼賞賜，盡管說來。”
程娘子眼睛裏有奪目的光彩閃動：“皇後娘娘，妾不要賞賜，妾聽蘇尚宮說，皇後娘娘有意創辦女學，妾……妾想求皇後娘娘一個恩典，就讓今日在梅林表演的眾姐妹和妾，去女學裏當女先生，不拘出身和性別，讓妾和姐妹們將手藝傳給更多像妾這樣，對舞樂之技癡迷之人。”
沈飛鸞方才聽到的，琵琶聲、古琴聲、二胡聲，編鍾聲……至少有十二種樂器相合，奏出天籟之音。
若沒有極高的造詣水準，在手指僵硬的情況下，是絕對演奏不出的。
深冬嚴寒，唱歌的那位伶人，更是連一聲顫抖都沒有，功夫之深已經可見一斑。
沈飛鸞將跪在地上的程娘子扶起來：“為這事，程娘子不必求本宮，應當是本宮謝你們才對。國子監已經應本宮的要求，在南苑開辟出了女子學堂，本宮正愁找不到女先生，程娘子深明大義，是本宮之福，也是天下間想跳出牢籠的女子之表率，本宮豈有不應之理？”
隻等著蘇尚宮的妹妹回到京中，沈飛鸞就會用皇後鳳印下詔書告示。
國子監從即日起，招收女學生。